“小泉子公公,皇上呢?”金燕询问。
“皇上在御书房。”小泉子看着二人携在一起的手,委婉地说,“大长公主如今在御书房,御史台的不少大人也在,皇上吩咐奴才出宫来请二公子进宫,没想到郡主和二公子不用奴才请,便进宫了。”
金燕点头,“我们这便去御书房见皇上。”
小泉子连忙头前带路。
郑孝扬大模大样地走着,拽着金燕的手一直没松开,金燕也没甩开他的打算,二人便这样去了御书房。一路上遇到宫女太监,悄悄隔远处低语。
“那位就是荥阳郑氏的二公子吗?”
“是吧?荥阳郑氏的二公子原来长得这么俊俏啊。”
“听说他今天跑去了红袖楼。”
“听说大长公主都快气疯了,郡主和他牵着手呢,若是郡主护着,大长公主也没办法惩治他吧。”
“……”
金燕没有武功,自然听不到宫女太监们的低低议论。
郑孝扬勾起唇角,小声说,“宫里的人都这么嘴碎吗?”
金燕顺着她的视线,看了一眼,几个宫女太监连忙避开,一哄而散,她聪明,隐约猜到是在说她和郑孝扬,不见得是好话,她道,“自从先皇驾崩后,皇上登基,遣散安置了先皇的后宫,这后宫,除了太后一个主子,便没别人了,太后便没以前管得严苛了。”
郑孝扬不正经地说,“后宫三千粉黛啊,皇上遣散了先皇的后宫,是准备选秀多选些年轻的吧?他总不能再用先皇剩下的。”
金燕顿时被气笑了,低声警告他,“你少胡说八道,皇上可不是真的没脾气,你胡闹可以,但可别触动他的底线,否则,他若是真惩治你,谁也帮不了你。这里是京城,是皇宫,不是你荥阳郑氏的地盘。”
郑孝扬嘎嘎嘴,“我也没说错啊。”
“你还说!”金燕竖起眉。
“好好,我不说了,不说了。”郑孝扬举手投降。
金燕不再理他,想着以后这偌大的皇宫真的会进三千粉黛吗?
二人来到御书房。
小泉子小心谨慎地对立面禀告,“皇上,郡主和二公子来了。”
“进来。”秦钰低沉的声音从里面传出,听不出喜怒。
金燕看了郑孝扬一眼,见他全无怕意,与昨日在右相府闹腾一般无二,她与他牵着手,没松开,一起走了进去。
御书房内,秦钰坐在玉案前,面前堆了一摞奏折。
大长公主被赐了座,坐在距离秦钰玉案不远处,一脸的怒气,见金燕和郑孝扬竟然携手进来,她腾地站起来,脸色铁青,伸手指着金燕,“他这种东西,你竟然……竟然还跟他……”
金燕给秦钰见礼,秦钰摆摆手,看了她和郑孝扬一眼,没做声。
金燕转头看着被气得不成样子的大长公主,说道,“娘,我和他总归是圣旨赐婚,他混账不是人,慢慢教导就是了。您别生气,气坏了身子。”
“赐婚就成了他的护身符了?就无法无天了?我这就请皇上取消婚约。”大长公主怒道。
金燕摇头,坚定地说,“我不同意。”
“你疯了是不是?刚刚在红袖楼里,他什么样子,你亲眼看到了?还想嫁给他?”大长公主气得哆嗦,“你想气死我是不是?”
金燕看着她,“娘,您何必生气?我早已经说了,我选他,将来以后如何,不会后悔。”
“你不后悔就行了?你想过我没有?我是你娘,从小把你捧在手心了,由得别人糟蹋你?”大长公主走上前,劈手就要打郑孝扬,“你个混账东西,还不给我放开她。”
她刚抬手手,就被金燕挡住,无奈地道,“娘,我心意已决,您若是不同意,是想逼死女儿吗?”
大长公主气得浑身发抖,见金燕态度坚决,郑孝扬吊儿郎当地站在那里,站没个站像,白瞎了一副样貌,她转过头,对秦钰道,“皇上,今日你不取消婚约也行,但不能饶过这个混账东西。”
秦钰点头,扔了笔,看向郑孝扬,对他道,“朕刚封你为史官,你却给朕招来了大长公主和御史台的一众大人。你说,朕如何处置你,才能消了大长公主的怒?才能让御史台觉得朕是个明君。”
郑孝扬挑了挑眉梢,忽然抱住金燕,“就惩罚我和郡主关小黑屋子算了,关个半年,让我们好好反省反省。”
“混账!”大长公主又怒了。
秦钰没理会大长公主,转头对金燕问,“你觉得呢?”
金燕垂下头,“朝事与家事相比,自然是先国后家。他去红袖楼,身为史官,德行有亏,皇上如何处置,金燕都没什么意见。”
“嗯?”秦钰看着她,“朕问的是你自己。”
金燕摇头,“我认为,男子不风流,枉为男子,身为男子,温柔乡,英雄冢,也没错。”
“你这是什么话?”大长公主快气得背过气去。
“我的意思就是这个,皇上定夺吧,虽然我们还未曾大婚,但有婚约在身,我愿意陪他一同受惩罚。”金燕道。
大长公主一时上不来气,眼前一黑,晕死了过去。
这是她捧在手心里的女儿,尤其荥阳郑氏这个火坑还是她给她选的,她心中如何不恼不怒?
金燕连忙上前,扶起大长公主,焦急地喊了两声,“娘。”
秦钰也站起身,来到近前,伸手给大长公主探脉,片刻后,对金燕道,“是气火攻心,无大碍。”话落,他吩咐小泉子,“将大姑姑送去太后宫里,请太医去太后宫看诊。”
“是。”小泉子连忙带着人来抬大长公主。
金燕看看大长公主,又看看秦钰。
秦钰对她摆摆手,“你若是不放心大姑姑,跟随着过去吧。”
金燕看了郑孝扬一眼,并没有离开,摇摇头,“皇上说娘没事儿,她就会没事儿,她醒来估计更不愿意看到我。”
郑孝扬此时上前,看着她,“郡主不会舍不得我吧?怕我被皇上惩罚太重是不是?”
金燕看了他一眼,没说话。
“有你陪着,我整个人都舒畅了。”郑孝扬笑着转头,对秦钰说,“皇上,软刀子磨人最是难受,你给个痛快的硬刀子。”
秦钰眯起眼睛,“既然你愿意关黑屋子,朕就成全你。”话落,他吩咐,“来人,将郑孝扬押入暗牢,让他好好反省反省。”
“那郡主呢?”郑孝扬立即问。
秦钰没说话。
外面进来禁卫军,顿时押了郑孝扬。
金燕上前一步,“皇上,我……”
“朕不要他的命,你放心。”秦钰摆摆手。
郑孝扬被押了下去。
被押出了御书房,郑孝扬大喊,“皇上,你不让郡主陪着我,那总得给我两个美人吧,还有美酒,还有好菜……”
声音渐渐远去。
御史台的众位大人齐齐欷歔,想着暗牢比天牢还可怕,暗无天日不说,潮湿阴冷,尺寸之地,冰水浑浊,这郑孝扬被关进去,不知道要关多久?寻常人是三天也受不住的。
皇上没废除刚刚封的他的官职,却把他押去了暗牢,看来是为了金燕郡主,惩治他的性子。
不过,这罚得也的确是重了些。
将人弹劾进暗牢,他们御史台这些官员也无话可说了,齐齐告退。
秦钰摆摆手,众人下去后,他看着金燕郡主,温声说,“你若是现在反悔,朕还能应允你,收回圣旨,取消了你与郑孝扬的婚约。”
金燕摇摇头,“当初先皇对秦铮和谢芳华几度赐婚废婚,已经被载入历史,视作帝王儿戏。皇上是新君,不该效仿先皇,将来被人诟病。”话落,她行了个告退礼,坚定地说,“我已经做了决定,绝不反悔,非郑孝扬不嫁,他死了,我给他守寡。”
秦钰看着她走了出去,御书房的门关上,他淡淡地笑了一下,拿起笔,继续批阅奏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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