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芳华虽然心情不好,但此时听闻这事儿,也忍不住笑了,“曾经言宸都是戴着面具遮面的,如今不遮掩了,桃花到旺盛了。”
侍墨抿着嘴笑,“是这样,昨日就传了,不知道怎么传开的,很多人主要是觉得,会神医之术的人,都是年逾花甲的老头子,像是孙太医那样。还是第一次听说言宸公子这么年轻的神医。尤其他的样貌不输于医术。那些闺阁小姐,不少人,估计都快坐不住了想见他。”
“言宸公子医术真好!”侍画敬佩地道,“如今京中都传遍了,说咱们府中住着一位年轻的神医公子,比太医院的孙太医医术还要好许多。不少闺阁小姐听了芳心大动呢。”
谢芳华点点头,“幸好有言宸在。”
“昨日言宸公子一日给他施针五次,子时才退了热,如今还未醒。”侍画怕她担心,宽慰道,“言宸公子说了,只要退了热,就没大碍了,早晚会醒。小姐您别担心。”
听着二人说话,谢芳华蹙眉,“云澜哥哥还昏迷不醒?”
“是这样!这回我们一定要监督着小姐养着。”侍墨点头。
“这么重的伤,小姐没像云澜公子一样发热至今还昏迷不醒就不错了。这气色慢慢养吧!”侍画心疼,“小姐这回一定要多养几个月。将以前的伤,一起补回来,否则以后就会落下体虚之症,落下病根,就麻烦了。”
侍墨听到屋内的动静,推门进来,打量谢芳华道,“小姐休息一夜,气色怎么还不见好?”
收拾妥当,让她靠在靠枕上。
侍画点点头,将帷幔挂上,扶着谢芳华起身,小心地不碰到她肩膀、手臂和小腿的伤处。端来清水盆,帮她净面、漱口、又侍候她换了这一夜出虚汗沾湿的衣服。
谢芳华摇摇头,“扶我起来洗漱更衣吧!”
“卯时整!”侍画轻声问,“您这一夜都没有要水喝,要喝水吗?”
谢芳华回过神,“什么时辰了?”
所以,她刚醒来不久,侍画就从软榻上跳起来,来到床前,轻声问,“小姐,您醒了?”
谢芳华帷幔内稍微有些气息改变,第一时间便能发现。
侍画、侍墨恐防谢芳华半夜发热,二人轮流守在屋内,睡在了矮榻上。
谢芳华昏昏沉沉睡了一夜,脑中有不少片段在她睡梦中跳跃,清晨醒来的时候,让她一时不知今日是何夕,盯着棚顶,有些怔怔。
崔允也跟着二人一并去了!
第二日清早,忠勇侯和谢墨含掐着英亲王未去上早朝前赶往了英亲王府。
一夜无话。
言宸这一日也是极其疲惫,对风梨的道谢点了点头,便去收拾出来的偏房休息了。
风梨长长地舒了一口气,对言宸千恩万谢地鞠了好几个躬,若是没有言宸公子在,芳华小姐又伤成那样,失血过多,公子若是焚心二度因此发作,也是断然不能再取芳华小姐的血的,那可就性命真正不保了。
一日施针五次,灌汤药三次,谢云澜的高热终于在午夜之时退了下去。
言宸应了一声,出了房间,进了隔壁的房间。
“言宸公子,我家公子又该施针了。”风梨站在门口,悄声对里面道。
他不由想起多年前,她拿婚约做交涉,他那时若是不顾忌自己的婚约,答应的话,是否……
言宸守在她床边待了许久,见她睡着了,眉却颦着,依着他对她的熟悉,自然知道,她虽然对谢墨含说那一番话,可是心底到底是难受不已,情之一字,一旦动了,哪里能是容易放开的?
用过饭后,她身体受不住,又昏昏睡去。
谢芳华只伤了一只手臂,虽然是右手,但是她左手也灵活,上一世为了好玩,还练过左手字,所以,左手抓筷子到也无碍。
侍画、侍墨早在谢芳华醒来,给荣福堂通了信后,就跑去了小厨房,如今见忠勇侯等人走了,连忙端了清粥小菜做的药膳进来。
言宸倒了一杯温水,复又走到床前,扶着她喝下。
谢芳华颔首。
“你说了这么多话,还想再喝点儿水吗?”言宸问。
谢芳华懂他的意思,那一日,她带着秦铮去见他,执手相依,以为以后都会那样走一生了。可是突然生变,她都措手不及,更何况见了他们那般情形的言宸了。她也微微怅然,“是啊。”
三人离去,站在窗前的言宸回转身看向谢芳华,静静地看了她片刻,见她也看过来,他怅然,“世事难料!”
崔允和谢墨含也跟着他身后离开了海棠苑。
忠勇侯哼了一声,没再说什么,出了房门。
“舅舅放心!”谢芳华心中微暖,这个时候,有亲人在身边,如此关心,她似乎没那么疼了。
“丫头,既然你心中明白自己做什么,我也就不说什么了,好好养着吧!”崔允叹了口气。
谢芳华点点头。
“无事儿,交给崔意芝了。”谢墨含道,“处理完这件事情,我就回去,耽误不了什么。”
谢芳华点点头,“你突然回来,临汾镇……”
“你刚醒来,说多了话劳累。你放心,明日一早,我和爷爷一起去英亲王府见他。这件事情他如何决定,给个痛快。”谢墨含说着,松开她的手,拍拍她,“让人给你端些清粥小菜来吃,然后什么也别想了,交给爷爷和我,你好好养着。”
谢芳华点点头。
过了好久,谢墨含才深吸了一口气,紧紧地握了握她的手,“哥哥信你能做到。”
忠勇侯和崔允一直在一旁听着,都鲜有地沉默。
谢墨含看着她,忽然满腔的话都说不出来了。
“能的!”谢芳华看向窗外,傍晚天色昏暗,暮霭沉沉,“秦铮能断情收心,我也能的。”
“情哪能是说放就放,说收就收的!”谢墨含更是皱紧眉头。
“情有放,也应有收。”谢芳华收了笑意,幽幽地轻轻地道,“若是,他退婚,那么,你放心,我也不会顾影自伤,再收回来这份放出去的情就是了。”
“你这样如何让我高兴得起来?”谢墨含看着她浅浅的笑,心中更疼,情字伤人,若是早知今日,她知情了反被情伤,那还不如不知情,不知情的话,总归伤不到自己。
谢芳华叹了口气,“我都不曾后悔,你自责什么?无名山多少次我都要死了,可是却挣扎着不服输,一定要活着出来。你不知道,我有多惜命。闯落梅居时,我就没想过性命之事,被他所伤,是我甘愿的。”顿了顿,她笑了笑,“哥哥,我冷静了多年,终于也做了一件交付性命的不冷静之事。证明,我的心总算是没埋在无名山的地狱里,活了过来。你该高兴才对。”
“就是怪我,我这个当哥哥的,没照顾好你。”谢墨含摇摇头,“我自小和秦铮相识,多年来,兄弟相称,他的脾性我再清楚不过,当初就不该顾忌太多让他近你,后来更不该不管任他缠你。也就没有今日之事了。”
谢芳华见谢墨含眼中深深的自责,她困难地伸手抓住他的手,轻声道,“哥哥,你别自责,这种事情,怎么能怪得了你?”
“是啊,妹妹,若是早知有今日之祸,我就算拼死,当初也要拦住不让他靠近你。”谢墨含后悔不已,她妹妹从无名山八年回来,丢了情丝,他不忍心妹妹一辈子都要冷情冷性,恰逢秦铮纠缠,他犹豫很久,见妹妹的心一点点被秦铮融化,他才狠心应了,可是不成想,她一颗心交出去了之后,反而却变成如今这般结果,他焉能不恼恨自己?
“丫头,如今他将你伤成这个样子,你怎么还对他……”崔允好半响才开口,“他就算不退婚,你们将来大婚,今日之事就会横在你们中间,就是一个大疙瘩,一道坎,以后,还何谈情义?何谈幸福?你这一辈子,没准就完了。”
“混账!”忠勇侯大骂了一句,声音震耳欲聋。
谢芳华见忠勇侯眉头立起来,见崔允震惊,见谢墨含眉头紧紧皱起,三个人虽然面色表情不同,但不约而同地表现出了对她的不赞同。她迎上三人的视线,肯定地点点头,“他若是退婚,我就退,他若是不退,我就不退。”
哪怕心底的某一处其实很疼,疼到身上的箭伤反而到在其次了!
哪怕她中了三箭,如今只能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!
哪怕事情变成如今这个样子!
她曾经对秦铮说过,只要他不放手,她这一辈子,不会放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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