罗天运无语。他不知道这叫不叫爱情,这份爱该不该接受该不该享用,他茫然,好茫然。
很久,罗天运伸出手,款款地揽住了司徒兰。揽住了。夜铺天盖地落下来,温柔的夜色,迷蒙的夜色,它裹住了一切。
“正南哥哥,抱着我上床去睡觉好吗?”司徒兰的一声“正南哥哥”一下子把罗天运唤醒了,是啊,他是小兰嘴里永久的“正南哥哥”,这个坎,他迈不过去。
“小兰,你喝多了,去睡觉吧。”罗天运一下子松开了司徒兰,司徒兰怔了一下,马上明白什么似的,仰着一张还被酒精烧着的脸色眼迷离地望着罗天运说:“你是我的男人,我的爱人,我的老公啊。”
司徒兰越是刻意强调这一点,越让罗天运无限地内疚,他是小兰的爱人吗?他是小兰的老公吗?那么那个小丫头呢?她是什么?真的是他的生育工具?生完孩子就被他一脚踢开吗?
司徒兰没有意识到罗天运此时的心境变化,罗天运刚刚有的那么温情的一幕啊,她想久一点,再久一点。她也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啦,难道就真的因为自己爱上了这个男人,就永远该在他面前如此卑微,如此低贱,如此任他随意贱踏,也如此被他漠视和不珍惜的吗?就连杰克先生这个老外都看出来罗天运对自己的不珍惜,就连他都说,自己这个样子很可悲,他如此关切她,如此火热地想燃烧她,可是她还是逃走了,她还是舍不下他,她还是渴望得到他的重视,他的欢心,哪怕是明明知道他已经心系那个野丫头的时候。为什么会这样呢?司徒兰不是这样的人啊,为什么偏偏在他面前要如此这般地低下?她一直那么强势,一直那么高高在上,一直被公认为公主式的骄傲人物,怎么就在罗天运面前傲气不起来呢?他伤她那么重,那么深,甚至是那么绝,可她一次次地原谅他,一次次在他身上投放着希望,未来以及她的爱,她的情。
“正南哥哥,这公平吗?你对我公平吗?”司徒兰几乎是撕裂般地喊出了这句话,她喊得那么用力,那么用心,也那么悲与痛。是啊,她一直以为她要什么就可以有什么,一直以为,她认定什么,就必须得到什么。可是,现在呢?这个夜晚呢?
“小兰,去睡吧。我累了。”罗天运去推司徒兰,司徒兰反过来再一次抱住了罗天运,而且居然拿嘴往他的嘴上贴着,她要这个男人,此时,此刻,她就想要这个男人。
“小兰,”罗天运的语气冷得如冰,他喊司徒兰的名字,也如巨冰砸了过来。“你喝多了,而且,小兰,我再一次告诉你,爱没有公平与不公平,而是你,你仅仅是我的一个妹妹,一个妹妹,你懂吗?这一点,我迈不过去,永远,永远都迈不过去。你不要再逼我了,好不好?你也要不要再闹腾了好不好?你和马英杰,你和杰克先生,无论你们在干什么,我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。但是有一点,小兰,你要记住了,你已经不小了,你没几年可以折腾的。找一个爱你的人,好好享受别人的爱吧。马英杰和你没有可能也没有结果,你和杰克先生无论是什么样的一种玩,请你记住,你从前的教训,不要再把从前的错误再犯一次。一个人可以走错路,可是一个人不应该在错误的路上一错再错。别以为很多事情,我不知道。只是,我不想知道而已。”罗天运的眼睛在黑暗中居然闪着光,这光打在了司徒兰脸上,却刺到了她的心里。
原来,她的正南哥哥一直在装傻,原来她和马英杰的一切,他早就知道,可是她和杰克先生没有任何关系,她和他没有。
“你什么时候知道我和马英杰的事情?”司徒兰无力地垂下了手臂,她此时如同被人当众脱光衣服一般地可怜。她不怕罗天运伤她,不怕罗天运为了那个野丫头,如此对她。可她还是在乎被罗天运知道她和马英杰的事情。
“小兰,去睡觉吧。马英杰还年轻,还有大把大把的前途,所以,你玩一玩,就收心吧,不要害了他。”罗天运说得那么平静,甚至是那么与他无关一样。
一个没有醋意的男人,一个没有发怒的男人,一个被马英杰认为戴了绿帽子,就要天塌下来的男人,此时,如此平静得让人彻骨心寒。没有那样的心寒让司徒兰如此时一般,没有那样的痛让司徒兰与此时一般。这个男人不爱她,她知道,她早知道。可是她没有想到的是,这个男人明明知道她和自己的下属有一腿,还能够如此之平静,还能够装得如此之深。
罗天运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呢?司徒兰在这个夜里,突然倍感恐惧。倍感的陌生。她缓慢地转过身,缓慢地离开了罗天运,更加缓慢地一步一步地迈出了书房。
这是一个漫长的世纪,这是一个万箭穿心的时刻,可是这个时候,她司徒兰必须承受,必须顶住,甚至是必须去面对和迎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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