朝阳啊地一声捂住嘴,抬头看他,“真的?看来我没猜错,我就觉得你们肯定是双胞胎,不然怎么会那么像。”
两人边吃饭边聊天,乔苍心情似乎不错,过了好一会儿,他才突然说,“忘记跟你说恭喜,打算什么时候举行婚礼?如果到时候我还在齐岭市的话,一定过去讨杯喜酒喝。”
朝阳想了想,突然笑了,“说了你别不信,其实我也不知道,那家伙还在准备呢,说要给我个惊喜,说实话,到现在我都不知道时间和地点,反正也懒得去管,随他折腾,只要高高兴兴的,比什么都好。”
乔苍附和点头,啥话也没说,人家的事情,他也没有发言权。他放下筷子,用湿巾擦嘴巴,“等我一下,我去一下洗手间。”
乔苍离开后先去把钱付了,虽然是她要请客,但也不能真花人家女孩子的钱。站在洗手台前,看着镜子里的那张脸,他深深呼了一口气,看来医生的医术还是不错的,那张被海水浸泡几近毁容的一张脸,竟然还能修复好,真是出人意料。当初他有多恨,现在就有多轻松,乔天说他们之间的账已经一笔勾销,再说,当初也是他先拨了老虎毛,要怪只能怪他年少轻狂不懂事,以为人这一生要随心而活,直到好不容易捡回这条命的时候,他才渐渐明白,平平静静比波涛汹涌要好的多。
“苏姐,听说你前阵子做了项投资,是什么?能赚钱吗?”
“哎哟,我说云妹啊,我看你这是掉钱眼里了,你说你家那么有钱,你天天就呆家里当贵太太就行了,还废什么脑子赚钱啊?你家那大儿子的,亿万富豪级别的,就算几辈子躺家里也不用发愁啊……”
“苏姐,话不能这么说,孩子的钱是孩子的,等咱哪天老了,难不成还伸手问孩子要钱不是?所以啊,趁现在还能动的时候,抓紧攒够养老钱……”
声音越来越远,乔苍愣在原地,总感觉这人的声音有点熟悉,但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,等他追出去的时候,人已经消失不见了。
乔苍慢慢悠悠走回去,离的老远就看见朝阳站起来满脸笑容的和两个中年妇女在说话,那两人虽然背对着他,但那声音,他几乎一眼就认出了这两人正是刚才在洗手间外面说话的人。
朝阳朝他招手,然后对着杨云介绍,“这是我朋友,来齐岭市旅游的,苏姨,云姨,你们要不坐下来一起吃饭?”
两人连连摆手,杨云上下打量乔苍一翻,发现这人好像也在看她,就笑着说,“不了,我还要回去,你成叔叔马上就下班了,阳阳,改天和泽傲回来吃个便饭,我先走了。”
乔苍在两人离开后才说,“这人是成市长的老婆?”当初他们接到命令,要求在半路上对成泽傲下手的时候,整个杀手雇佣队就掌握了成泽傲的个人资料,对于他的近亲自然也有详细说明。
朝阳不解地点点头,“是啊,有什么不妥吗?”
乔苍眸色一亮,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,“我好像明白了。”然后他抬头看向她,“阳阳,你结婚的那天,我会提前送你一份大礼。”
朝阳不明所以地看着他,之前还说要是在齐岭的话就参加,现在怎么突然这么肯定了?
乔苍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朝阳,“这是我的新号码,有事联系我,我有点事先走了,?再见。”
朝阳还没来得及说话呢,结果一转脸人就不见了,她低头看那张名片,火氏集团业务经理,她勾了勾嘴角,从教练变成业务,看来是真把枪给戒了。
杨云和副市长夫人出门后分道扬镳,王叔开车在后面跟着,杨云走过去,王叔打开车窗伸头,“夫人,您不上来吗?外面很热。”
杨云撑着把遮阳伞,摇头,“老王,你先回去吧,我再走走,一会儿我自己打车回去。”
王叔点头,将车子开走,杨云看着那辆破旧的桑塔纳笑着摇头,然后朝前面的人行道走。
乔苍跟在后面,直到杨云走进商场,他才开口,“成夫人,你还记得我吗?”
杨云转身看他,笑着说,“你不是阳阳的朋友吗?我们刚见过。”
乔苍慢慢走到她面前,等来往的人群走完,他才摇头,“我是指以前,不是刚才,我们以前就见过。”
杨云诧异地抬头看他,努力在脑子里搜寻关于这人的记忆,但怎么都想不起来,“小伙子,你确定吗?是不是你认错人了?我不记得在哪见过你。”
“你去过芝加哥吗?”
杨云面色一惊,口气变的有些生硬,“小伙子,看在你是阳阳朋友的份上我才好言好语地跟你说几句话,你不觉得你这样问一个长辈很不礼貌吗?我很忙,没时间跟你在这闲聊,抱歉!”
杨云转身就走,步伐也不像刚才那样轻松,很急很快,乔苍不紧不慢地追上去,在她身后说,“你认识威尔吗?”
杨云不说话,只是加快脚步,头也不回地说,“你别跟着我,小心我报警告你骚扰!”
乔苍依然不死心,“一个人的脸可以变,但声音却变不了,每个人的音色都不同,成夫人,如果我没记错的话,当初和威尔说话的那个人是你,我相信你该清楚,从事我们这个职业的人,对人的声音特别敏感……”
“小伙子,你到底有完没完?”杨云忽然转身,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盯着他,“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,你要是再继续跟着我,我可就真打电话报警了!”
乔苍两手一摊,随便,“如果不是你,你又何必这么紧张,大可以一笑了之,我说的对吧。”
杨云被气的半死,抬头瞪了他一眼,然后快速离开。乔苍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身影笑了笑,伸手掏出手机拨了出去,“帮我查个资料,一会儿我把名字发给你,所有的,包括十年内她去过什么地方,时间地点,一个都不要放过。”
暑假的时候,朝阳把结婚证给她爸她妈看过,两口子啥话没说,知道女儿迟早是要结婚的,只是没想到会这么早,关键是她还在上学,虽然心里有些难以接受,但木已成舟,说什么都晚了,再说,女婿他们也很满意,既然不影响学业,那就随他们。但两口子还是老思想,虽然结婚证领了,但人家不知道啊,所以在没办婚礼之前,女儿还要跟他们一起住,为此,成泽傲没少抓头,心想婚礼节奏得加快了,不然这辈子他都别想抱那丫头睡觉。
成泽傲坐在办公室看文件,手机在桌上振动,他伸手接通,身体向后靠,“想我了?”
朝阳站在黑鹰会的门口,对着电话嗯了一声,“我到会里交待点事情,上次在饭店遇见云姨,她说让我们有空回去吃顿便饭,我想,在没办婚礼之前,最好还是去跟你爸说一声吧,毕竟他是长辈。”
乔苍来齐岭的事她没告诉成泽傲,一是觉得没必要,二是怕他误会,再说,他们也就上次见过一次面,之后就再也没见过,估计他都回京城了,所以也没放心上。
成大少在那边皱眉,“非要去啊?”其实他是不想去的,在他心里,可从没觉得自己结婚跟那个家有什么关系。
见他没一口回绝,朝阳就知道有戏,明知道他看不见还连忙点头,“要去,一定要去,不然你爸准说我没礼貌。好了,不跟你说了,一会儿我去你公司找你,吧唧。”
成大少对着电话笑,这丫头脸皮是越来越厚了,他就不信她旁边没人,还敢这么猖狂。
成泽傲猜的没错,朝阳身边不仅有人,还挺多,至少三大管事都在,自从赵亮离开黑鹰会之后,管事的就只剩下原来的三人,季峰和李强之前一直提议要求再升一位管事,朝阳没采纳,当时为这事,季峰和李强没少在背地里抵毁她,说她想独揽大权,其实朝阳之所以这样做,就是想采用三分天下的方式稳住黑鹰会,四人容易两两抱团,出现内斗,这还是比较好的一个结果,要是出现三对一,那可就是大麻烦,所以她才会力排众议,坚持自己的想法,随他们在背后怎么说。
还有一点估计他们谁也没想到,那就是她早在接手黑鹰会的时候就想过了,她迟早会退出黑鹰会,这个时候管事的三个人比四个人要好处理的多。
高军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把电话放进口袋,另外两人交头接耳不知说了什么,朝阳往里面走,直到站在陈健的照片前,她才转身面向几人说明来意,“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们,我结婚了…没错,新郎是泽少,想必你们应该知道。”
子怎么能跟凯拉扯上关系?这以后他们还有脸见人吗?
朝阳站在前面笑,等他们讨论地差不多,她才背着手说,“我知道你们肯定反对,所以今天我是来告别黑鹰会的。”
,“我不同意。”
季峰和李强倒没说什么,心里却在想,算她识趣,总不能带着黑鹰会嫁给凯拉吧,他们以后成什么了?嫁妆?
朝阳看了高军一眼,继续说,“同不同意的我说了算,这也是为黑鹰会好,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观察我已经找到更合适的人选,高军,你过来。”
高军站在那边一动不动,冷若冰霜的俊脸上写满了不乐意三个字,最后没办法,朝阳只能自己走过去,面对大家说,“我说的这个人就是他,高军,相信这么长时间大家也能看到他为黑鹰会所做的一切,没有人比他更能担得起这份责任……”
高军打断她的话,“我说了,我不同意。”
季峰和李强在那边嚷,“小姐,老高都说不同意了,你是不是不要再强人所难?”
朝阳笑了笑,朝两人走进一步,她还不会傻到认为他们是想留她,“除了高军我实在想不起来还有谁更合适,要不两位管事给推荐一个?”
两人语塞,彼此看了一眼,这丫头明摆着是不把他们两个放在眼里,把他们当成死人吗?关键是,他们两个谁都想坐上那个位置,但又不能开口,只能等着对方举荐,但又生怕对方真坐上老大的位置,与其这样,还不如由高军做老大,至少这家伙为人正直,不会害他们。
朝阳笑着看他们各怀鬼胎,她就知道会是这结果。
从黑鹰会出来,她抬头看天,觉得浑身轻松,高军再不愿意也没办法,她就不信他会坐视不管。
一路开车到傲世集团,离的老远就看见成泽傲的座驾停在大门口,按着喇叭伸出头来喊,“妞,到哥车上来,让哥看看你。”
公司正好是下班时间,三三两两的员工从后面涌来,朝阳下车,看见路过的人纷纷掩嘴偷笑,就对那二货使眼色,结果人成大少不懂,还以为在给他抛媚眼呢,“哟,妞,这是几个意思?是眼疼了,还是对哥抛媚眼呢?”说完还对她也抛了一个。
成大少的媚眼绝对是带电的,但在连小姐看来屁都不是,朝阳绕过车头,连看他一眼都懒得看,旁边路过的人都要笑岔气了,结果这货还在那叽歪,没办法,只能快点坐车上,防止他再说出什么大煞风景的话来。
成大少扭头,上下打量她,“怎么了这是?谁气你了?老子替你报仇去。”
朝阳系上安全带,“快走吧,我刚才都给杨云打过电话了,别一会儿去晚了,一家人就等我们两个,多不好啊?”
成大少继续看她,“先说你怎么了,我怎么看你脸色不对。”
朝阳吸了口气,转脸冲他笑,“亲爱的老公,我们可以出发了吗?”
成大少满意了,瞬间恢复原样,吹着口哨向中庭国际奔去。
其实不需要明说,成华祥做为一市之长,他当然心知肚明自己的儿子最近都在做什么,况且成泽傲这件事做的挺高调,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,把南沙那块即将运营的旅游景点全包了,作为婚礼场所,放眼整个齐岭市,除了这位财大气粗的主儿,还有谁有这能耐敢这么嚣张?
饭间,成华祥心情似乎不错,看了一眼儿子说,“泽傲,不如我们父子俩喝杯酒怎么样?”
成泽傲头也不抬地说了一句,“我开车,不能喝酒。”
“没事,你喝茶,我喝酒。”成华祥向杨云使了个眼色,朝阳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,觉得今天的杨云好像心事重重,成绍洋推了杨云一下,“妈,在想什么呢?”
杨云支支唔唔地问,“怎么了?”
成华祥指着书房说,“我几年前不是珍藏了一瓶红酒吗?去拿来,今天我高兴,要喝一杯。”
杨云哦了一声站起来往书房方向走,结果回来的时候手上拿了一瓶酱油往成华祥面前放,成华祥看着面前的瓶子皱了下眉头,又看看杨云,结果她还全然不知地坐下来吃饭呢。
回来的路上朝阳就说了,“你有没有觉得杨云有点怪?”
成泽傲是什么人,那就是个人精,他还能不知道?“哪怪了?说说看。”
朝阳摸着下巴,想了一会儿才说,“好像有心事,动不动就走神,我问她上次去逛街有没有买到什么好东西,你知道她说什么吗?她问我什么时候见过我,她不记得了,你说她是不是得了失忆症什么的,离上次咱们见面,才过去一个星期而已,她怎么这么快就忘了呢?你说这是不是很怪。”
成大少伸手摸她的头,“上次一起的,还有谁?”
朝阳把他手拿开,主动握住他的掌心,“说了你可别生气啊,还有副市长的夫人,另外还有,乔苍。”
“乔苍?”成泽傲微微蹙眉,“这么大的事你怎么才说?那帮蠢货都在干什么?竟然没一个人发现?”
朝阳赶紧讨好地靠上去,“别生气嘛老公,我这不是怕你误会吗?再说乔苍现在已经完全释放自己了,他都戒枪了,对你也没什么危害,所以我才没告诉你的,你也别怪阿桑大叔,乔苍要不想别人知道,他们肯定发现不了,你说是吧?”
成泽傲啥话没说,只是伸手搂住她的肩膀往自己怀里带了带,“不许你跟他走的太近,那家伙不是好人。”
得,全世界除了成大少之外的所以雄性生物都是坏蛋,她认了。
朝阳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要做新娘的呢?也就提前两天知道的。早上还在床上睡的昏天暗地的时候,接到了成泽傲打来的电话,“妞,后天结个婚呗?礼服什么的都准备好了,到时候会有专门的化妆师上门服务,我已经交待过了,除了脸不用化妆外,其他地方都可以化,你觉得这安排还妥当吗?”
瞌睡虫还没跑光光,脑子出现暂时性的短路,她想都没想就说,“嗯,满意,吧唧老公,新娘要再睡会觉,到时候可不能有黑眼圈,晚安老公。”然后电话挂了,其实现在已经早上十点多了。
黑眼圈什么的其实无所谓,化了妆谁还能看到?化妆…化妆?朝阳猛地坐起来,靠,那死人说什么来着?除了脸哪都可以化,晕,除了脸她还能化什么?亏他想的出来。
现在既然知道结婚定在哪天了,她赶紧给宿舍那几个八婆打电话,打完之后,她把手机扔到一边,想了想,又给乔苍打了个电话,虽然不知道他还在不在齐岭,但人家既然开口了,她也不好拂面。按照名片上的号码拨过去,那边才响半声就接通了,里面传来乔苍熟悉的声音,“阳阳。”
朝阳坐在床上眯眼,“你怎么知道是我?”
乔苍那边的声音很空旷,好像在一个密闭的空间,“嗯,那个号码就几个人知道,知道哪天结婚了?”
这话问的…不过确实是这样的,朝阳吐舌,“是的,后天结婚,你要是回去了就算了,我就是跟你说一声,没别的意思。”
乔苍嗤笑,“看来我要送你的礼物得提前了,你现在方便出来吗?我在汇晶酒店等你。”
挂了电话,朝阳左思右想,觉得一男一女出现在酒店有点不大妥当,更何况成泽傲那人心眼跟针尖似的,万一要被他发现,她就算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,于是她决定给他去个电话,如果他反对,那就算了,反正什么礼物也比上婚姻幸福来的重要。
只是出乎意料的是,成大少竟然欣然同意了,还说,“礼物?老子也想去看看,你先去等我,我马上过去。”
成泽傲多少也猜出了一点,只是那个想法他不敢确定,杨云在看见乔苍之后出现反常,这说明什么?他还不会傻到真以为那女人得了什么失忆症,这只能说明一点,她做了亏心事,而这件事乔苍有参与其中。
成泽傲驱车向汇晶酒店方向驶去,刚走没几分钟突然接到了霍建国的电话,霍建国的声音好像变的苍老了很多,语气中带着哽咽,“泽傲,你能来医院看看芊芊吗?芊芊她…她自杀了…”
成泽傲顿时一个头两个大,他把车开到路边停下来,冷静之后问了一句,“人呢?抢救过来了吗?”
霍建国听着电话里头传来的清冷声音微微愣了一下,“暂时脱离了危险,泽傲,我知道你现在很忙,但是芊芊她…是她犯傻了,我不怪任何人,我打算等她醒来之后就带她出国,以后可能都不会再回来,我希望你能过来看她最后一眼。”
挂了电话,成泽傲捶了下方向盘,伸手拨了朝阳的号码,让她别等了,他临时有事,可能一时半会去不了,朝阳啥也没问,知道他一向做事有先后顺序,必然是什么重要的事情,否则他是不会失约的。
成泽傲一路逃飙到医院的时候霍芊芊还没醒来,霍建国站在窗口向外看,听到开门声,他转身看了成泽傲说,“来了,坐。”
成泽傲先去病床前看霍芊芊,她脸色苍白,手腕上包了厚厚的一层纱布,和以前那个可爱的小姑娘比好像换了个人似的,成泽傲知道,这丫头一直把心放在他身上,但他也一直知道,他给不了她爱情和婚姻。
霍建国经过了这件事以后也总算明白,害他女儿自杀的不是别人,正是他自己,他一直认为把女儿训练成大家闺秀就能配得上成泽傲,但是他却忽略了一个问题,那就是女儿自己想成为什么样的人,他到现在都不知道,在他的记忆里从来都是告诉她这样不对那样不对,却从没问过她为什么要这样要那样,他没有真正去了解女儿的内心,这是他作为一个父亲的失职。
成泽傲一言不发地坐在霍建国对面,最后还是霍建国打破了沉默,“等芊芊一醒,我就会带她离开这里,以后可能都不会回来,泽傲,你结婚我可能去不了,你不会怪我吧。”
成泽傲摇头,“不会,离开了也好,世界这么大,她总归会遇到自己的真爱。”
霍建国赞同地点头,看了他一眼,半晌才说,“在走之前我想告诉你一件事,这件事你可能一直都不知道,估计你爸也从没跟你说过,我不想你一直被蒙在鼓里,一辈子都在仇恨中渡过。”
成泽傲皱了下眉头,一种不好的预感在身体里蔓延,他抬头,目光望进霍建国深邃的眼球中,他说,“我跟你母亲是同门师兄妹这件事你是知道的,那个时候咱们都还年轻,对爱情的憧憬和懵懂就像每个年轻人一样,一知半解不太懂却又很向往,三年的相处,我们相爱了……”
“不可能!我不相信!”如果他们相爱,那他爸成什么了?他母亲又成什么了?
“泽傲,我知道这件事你不相信,但事情就是这样,你听我说,你爸为什么不告诉你,一是因为你那时候还小,怕伤害你,后来你长大之后,一直在叛逆期,他就更不敢说了,所以我愿意去做这个坏人,其实你爸没有错,错的是我。我和你母亲都参过军,那是学完技术毕业之后的事,当年出现内乱的时候,我被组织派去做了卧底,去了一年还没回来,你母亲一直在齐岭市等我,结果得到的消息是我身份暴露被敌人一枪打死,那个时候她才心死嫁给了你父亲,等我三年后再回齐岭市的时候,你已经一岁多了。”
成泽傲眉头皱的跟什么似的,死活不相信,“那杨云是怎么回事,绍洋呢?他为什么只比我小六岁?”
霍建国朝沙发上靠了靠,眼睛中所透露出来的沧桑不是谁都能拥有那样的眼神,“杨云和你爸的关系,就像芊芊对你一样,你爸和杨云是青梅竹马的朋友,从小一起长大,杨云对你爸从没死心,绍洋,只是一个错误,那孩子也可怜,杨云使计让自己怀上孩子,你爸那个时候还是政治官员,不能传出什么不利的影响,否则这辈子仕途可能就此结束,你母亲是个好女人,她很大度,不但安排了杨云的住处,还请人去伺候她们母子,所以在你母亲去逝之前,杨云从没带孩子出现过在你面前,也就之后才带那孩子顺理成章地嫁给了你爸。”
成泽傲揉太阳穴,他不相信还有女人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丈夫跟别人生孩子,还安排妥当,他自己的心眼有多小他自己当然知道,那丫头跟异性男人说句话他就心情不爽,更何况是这种事?
霍建国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,就说了,“泽傲,霍叔叔说句话你别生气,你们年轻人的世界观爱情观我不知道是怎么样的,但我跟你母亲包括你父亲都是一个时代的人,所以很多想法和看法都不会相差太远,我跟你母亲心中都有彼此,你父亲什么也没说,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不知道,但是他心里难受我知道,所以后来我结了婚,你母亲也知道,她是个聪明的女人,知道给不了的她不会去强求,所以当得知杨云怀孕的时候,她的反应也很平静,还让人送了补品过去给她,她自己做不到身心合一,所以不会过分强求你父亲要对她百分百忠诚,这样说,你明白吗?”
成泽傲哈了一声,忽然站起来往外走,边走边说,“我就当你在讲故事,故事里的人,我一个都不认识。”
对一个人恨了这么多年,忽然有人跑出来告诉他,他恨错人了,心里是什么感觉?愧疚?释然?难过?他自己也说不清楚,心里就像被人掏空了一样,他坐在驾驶座上,把座椅往后压,躺在上面一动不动。
这边,朝阳按着乔苍说的房号找过去,开门的时候,房门意外地没有上锁,她直接走了进去,乔苍就坐在沙发上,带着一副耳机,抬头看了她一眼,然后将耳机摘掉,“你来了,过来,给你听个东西。”
朝阳在他对面坐下来,笑着说,“你叫我来不会就为这个吧?你改行录歌了?”
乔苍把耳机递过去,“先听听再说。”
朝阳见他没有开玩笑的意思,也收敛了笑容,把耳机戴在耳朵上,里面是一段嘈杂的对话声,冒似有三个人,一个说的是汉语,一个是英语,还有一个应该是翻译,朝阳仔细听才能听清谈话内容。
“…帮我除掉一个人,资料我带来了,你们开个价吧。”
里面沉默了一会儿,“是个年轻的小伙子,长的不错,哟,身家这么多,他要是死了,你能继承一大部分财产吧…好好好,说正事,最低两百万,这人有点实力,想除掉他还要颇费一翻功夫,最好选在他出国的时候,孤立无援。”
“下周他会去一趟芝加哥,这是确切行程,你们可以半路解决。”
“女士,我能问您一个私人问题吗?您为什么要除掉他?”
“收了钱的闭嘴,我没跟你讨价还价,两百万这两天我会先汇百分之五十过来,剩下的等事成之后会给你。”
……
朝阳摘掉耳机,抬头看乔苍,“哪里弄来的录音,这声音听着耳熟。”
乔苍合上电脑,“你也听出来了?这是我在威尔身上找到的手机,他这人做事一向谨慎,每一个和组织有交易的客人,他都会把当时的谈话内容给录下来,以防最后对方不认账,你听出来这声音是谁了吗?”
朝阳伸手掏出手机,准备给成泽傲打电话,但那边一直无人接听,她打了三遍始终到最后自然挂断,她忽然站起来说,“我得去找他,难怪杨云这几天举止反常,原来是因为看见你的原故,你是不是跟她说了什么?”
乔苍也跟着站起来,把上次的事情跟她说了一遍,“你现在最好给成市长打个电话,问问杨云有没有在家,如果她不在家,估计泽少会有危险,那女人可能会破罐子破摔。”
朝阳赶紧给成华祥打电话,得到的结果是杨云一大早就出门了,要现在还没回来。她心脏砰砰地跳,这个时候她多希望自己有千里眼,但这就是想想,这个时候只能开车出去找,她又打电话给阿桑,结果阿桑被派去南沙那边搞婚礼现场,根本没有跟成泽傲在一起。
朝阳一路开车去成泽傲可能去的地方,乔苍也加入了找人的行列,朝阳还打电话请高军帮忙,高军自然二话不说就派人出去找了。阿桑还打电话给了交管部,让人调监控。
全城搜索。
成泽傲躺了不知多长时间,脑子里一直在想霍建国的话,如果说绍洋是个错误,那他呢?他是什么?错误的巧合?他嗤笑一声,幸亏他和那丫头不是那样,他们是先有爱才在一起的,他不会步他们的老路,心里想着别人,却又和另一个人在一起生活。
发动车子准备去酒店找那丫头,伸手掏出手机,打开一看,上面竟然有十几个未接电话,他瞄了一眼,准备回拨过去,低头的一瞬间,猛然感觉对面有车向他快速驶来,他扔掉手机猛打方向盘。
砰——
砰——
两辆车子虽然错开,却向着两侧的护栏撞去,身体被安全气囊弹回来,汽车发出呜呜的报警声,成泽傲昏迷中好像听到电话那边那丫头在喊他的名字,“成泽傲——”
朝阳捧着电话在这边喊,冲入耳中的却是巨大的撞击声以及汽车的呜呜声,眼泪也不知怎么的,不受控制的往下掉,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,她看着拥堵的路况,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摇晃崩塌,她用力捶了下方向盘,冲天的鸣笛声却也无法掩盖她内心的狂燥。
成泽傲意识模糊的时候努力去摸副驾驶座上的手机,他颤抖地伸到耳边,微弱地说了一句,“丫头,老子还没死呢,你哭什么…别忘了,后天结婚…”
朝阳声音哭的更大,拼命地点头,“对,后天结婚,我这眼睛不能肿了,你不说不能化妆吗?我现在就擦干,成泽傲,你在哪儿?我想你了…”
那边已经没了声音,朝阳下车后直接冲向人行道,把车子扔在停车场一样的马路上,她拼命狂奔,以前晨跑只为了锻炼,现在总算到了用武之地,手机刚挂断就接到了阿桑的电话,“小姐,你现在去莫少爷的医院,老大在送去的路上。”
与此同时,高军也打来电话问她在哪,朝阳说了地方后,他火速开车过来接她,一路往医院狂飙。
另一辆撞上护栏的车是一辆桑塔纳,受伤的人是杨云,毫无疑问的,杨云想和成泽傲来个同归于尽。
朝阳赶到医院的时候,成泽傲还在急诊室抢救,她站在外面努力用眼睛往里面看,却怎么都看不见,直到后来她才知道,绿牙兽有一点不知道,那就是人类的情。此刻,她的心无法平静,是无论如何都无法使用超能力的。
成华祥两边跑,一个是妻子,一个是儿子,他甚至还没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,怎么会这么巧,受伤的为什么会同时是他的亲人?朝阳什么也没说,只是默默地坐在冰冷的凳子上等待手术室绿灯打开。
由于杨云的车速过快,伤势特别严重,医生下了两次通知单,到最后一次的时候,医生从里面走出来说,“成市长,您还是进去看看您夫人吧,该交待的抓紧交待,她时间剩的不多了。”
成华祥仿佛一瞬间白了头发,抬着沉重的脚往手术室里走,他这辈子对不起两个女人,两个女人都在车祸中受伤,他走到病床前,杨云眼睛刚好睁开一条缝,氧气罩被她伸手摘掉,她艰难地说了三个字,“对不起。”
成华祥握住她的手,摇头,“是我对不起你,也对不起水莲,你们两个都没错,错的是我。”
杨云脸色苍白地笑了笑,看着随后跟来的儿子说,“绍洋,以后好好教敬你爸,要做一个好人…你先出去一个,我跟你爸有几话要说。”
成绍洋抹了把眼泪,嗯了一声走了出去。
等病房门被带上,杨云才哭着说,“华祥,我知道,在绍洋的事上,你一直心存内疚,但绍洋的出生不怪你,怪我,是我灌醉了你才有了他,水莲姐大度,虽然没怪我,但我知道,你一直都爱着她,觉得对不起她,水莲姐去逝的时候,我都跟她说了,她说她从没怪过谁,只笑命运弄人,偏偏让四人都错了缘分…对不起,我嫉妒她,我也恨过她,她不喜欢你却又一直霸占你,我讨厌她,所以连带着我也讨厌她儿子…而且,我看得出来,虽然表面上你对绍洋给了百分百的父爱,但实际上,你最疼的还是泽傲,他的叛逆,他的一举一动,哪怕对你不恭,你都喜欢的不得了,你会因为他突然之间跟你说句话就激动的一晚上睡不着,也会因为他跟你吵闹而气的几天不睡觉,我羡慕他在你心里的地位…而绍洋,他是我儿子,我不忍心让他做一个存在感缺失的孩子,也许你同样也爱他,但是却少了对泽傲的那份偏爱,我知道,这种偏爱来源于水莲姐,所以我越来越嫉妒她,为什么她死了都能跟我争男人?呵呵…现在我明白了,活人是永远无法跟死人争宠的,我很高兴以这样的方式让你永远记住我,对不起…我还伤害了泽傲,我就想,如果他死了,你会不会对绍洋更好,现在我明白了当初的做法有多幼稚,你对水莲姐的思念就是很好的例子,如果泽傲发生了什么三长两短,相信你这辈子都无法把那份偏爱降临到绍洋头上,只是现在后悔也已经晚了,不过,我明白了这个道理,我觉得值得…对不起,华祥,我不能陪你走到老了,不过让你一辈子都记住我,也是一件很美好的事……”
成泽傲被推出手术室的时候,走廊那边传来了成绍洋的嘶吼声,朝阳什么也没说,握着成泽傲的手往病房走去。
成泽傲醒来的时候得知了事情的经过,跟他原本料想的一样,他什么也没说,只是扭头看着坐一旁的朝阳说,“丫头,后天结婚别忘了。”
朝阳笑着点了点头,一边削苹果一边说,“我怎么会忘了呢?那可是我大婚的日子。”
其实成泽傲不知道,他在床上已经躺了十几天,杨云下葬的时候他还在昏迷中,刚好可以不用参加,朝阳有时候就想,如果成泽傲还是活蹦乱跳的成泽傲,杨云的葬礼他会怎么办?不去参加都是好的,以这人的性子,不定能跑去闹事,这样倒好了。
现在成泽傲每天醒来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,“后天结婚别忘了。”
结果说了很多天,他恼羞成怒了,“怎么天天说后天,后天怎么还没到?”
朝阳还以为他小命是保住了,但留下了什么后遗症呢,结果跑去问司徒莫,司徒莫跟看神经病似的看她说,“后遗症?你怎么不说心脏病?…好好好,不开玩笑,这是药物作用,过段时间就好了,这家伙脑子现在不行,让他傻几天挺好的,刚好你可以当成逗狗,多好?”
朝阳啥话没说,直接抛了个‘你等着瞧’的眼神给他,然后转身就离开了司徒莫的办公室,后面人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,伸着脖子朝外喊,“别告诉那神经病,不然他会犯神经的…”
朝阳切了一声,不告诉他才怪,就是要让成泽傲好好收拾他,幸灾乐祸的玩意儿。
成泽傲在一个多月后才出院,朝阳全程陪互,当时都开学了,但为了这个烦人的东西,她不得不跟校方打招呼,所幸她成绩一直很好,校长也没说什么,再说,事关泽少,他敢说个不字?小心脑袋搬家。
连向胜和顾红英经常过来帮忙,为了方便照顾,也为了给成泽傲制造一个养身体的环境,他们搬进了北郊的别墅,朝阳和成泽傲住在一起,连向胜和顾红英住在隔壁,也就是她的那幢别墅里。
成泽傲躺在沙发上被人伺候的舒舒服服的,心情爽的很,其实他都好的差不多了,但为了能得到这丫头的关心和引起她的注意,他一直在那装死,不是这疼就是那痒,好几次朝阳都把司徒莫给叫过来,可怜的司徒医生,还不得不配合成大少演戏,成大少可说了,上次谁说逗狗的?他还挺有兴趣逗逗的。
司徒莫啥话没了,就跟朝阳说,“就是要休息,要多花点心思在他身上,这样病人好的快。”
连小姐纳闷了,她全程二十四小时坐陪,还不够用心啊?
成泽傲跟司徒莫挤眉弄眼,然后在那嗯叽装死,司徒莫都服了他了,给这东西烦死了,就对那边还一脸雾水的小妞说,“那什么…那个,房事什么的可以偶尔做做,他手脚不便,所以你要主动……”
朝阳刷地一下扭头瞪那神经病,结果成大少在心里都笑喷了,还是司徒了解他,哈哈。
朝阳伸手拽起一边的靠枕就扔到成大少的脑门上,怒气冲冲地说,“房事?我看你就是装病的吧?前面还说要注意休息,后面又说这事,你们当我是傻子啊?司徒先生,你走不走?不走我可要放狗咬人了!”
司徒莫屁都不敢放,拎着医药箱就冲出了别墅。
可怜成大少一世英明,竟毁在了一个女人的魔爪下,被打的嗷嗷叫,最后还是老丈人救了他,还顺带着把朝阳给骂了一顿,可算是解气了。
朝阳被气的胸口起伏,指着他说他他他,然后就没下文了,她总不能把这话跟她爸讲吧,太丢人了。
婚礼延期是必须的,晚上吃完饭后,朝阳扶着成泽傲出门围着别墅消食,直到这个时候朝阳才知道九幢别墅里面,只有那两憧是装修好的,其他都是毛坯,成泽傲说,当初她的那幢是现装修的,他之所以盖这么多幢,是因为觉得一幢房子太孤单,他一个人的时候总希望身边有个人,就算没人,至少看见那么多房子,他心情也会好一点。
后来,他等到了她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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妞们,此文结束,偶心理还挺难过的…有想看番外的米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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