电话打进来时已经是夜晚九点多钟,她坐在赌场里竟也没觉得饿,估摸着成泽傲该到的时候,这才从赌场里走出来,一边走一边给高军打电话,“上次不是说赌场禁烟吗?怎么还没挂牌?赶紧去弄,里面乌烟瘴气!…别跟我说这些没用的,他们爱来不来,来了就得听我的!”
啪地一声挂断电话,头脑被熏的有些晕乎,但还没有完全傻掉,看见成泽傲站在车旁向她招手时,脸色一百八十度大转弯,由阴转晴,变脸比翻书还快。
“怎么才回来,公司这么忙吗?”
男人拉着她,将她塞进车里,自己也跟着坐了进来,“嗯,你怎么一个人跑赌场来了?没让人跟着吗?”
虽然知道她有超能力,但还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出去。他原本是派人保护她的,结果被她一口回绝,说有人跟着像被人监视一样,连上厕所都觉得有人偷窥,浑身不自在。
成泽傲没办法,派去的人明明是做隐形的,结果都被她一一揪出来,吼着撵滚蛋了,他只能两眼干瞪,感叹女人无才便是德这句话真的很有深意。
“刚才在赌场里我碰到个人,好像来头不小,我们两个还交了手。”
男人一惊,忽然捧住她的双肩,上下打量她一翻,担忧地问,“没事吧?”
成泽傲是见惯了打打杀杀的事儿,一听交手两个字,脑子里的第一反应就是打架。凡事遇到有关于她的事,好像所有的理智啊、稳重啊什么的,全他妈不翼而飞了。有时候他都想去司徒那查一下,看看心脏到底有没有完全恢复,不然这大脑怎么就有点不受控制了呢?
朝阳白了他一眼,没好气地哼道,“没打,就赌了一局,他输了。”
然后她把刚才在赌场里的经过,一一说给他听,当然,她只是捡重点说,对于那个男人无理的要求,说输了让她陪他睡一晚,这句话她只字不敢提,否则,凭她对成泽傲的了解,一准儿得让阿桑调监控,然后查到那个人,再把他一枪崩了不可。但在还没有弄清那人的真实身份之前,她不能让这种事发生,更不能把成泽傲牵扯进来。
成泽傲曾经是撂过话的,说谁敢碰她,他就做了谁,就连看她的眼神也不能有一丁点的情愫,这句话她依然记忆犹新。所以说今天,她可是又做了件好事儿,救了一条人命呢!
“京城里来的?二十多岁?”
男人在脑海里努力搜索着,如今政界刚从京城调来两人,紧跟着又出来这么一个纨绔子弟,这中间不可能只是单纯的巧合,应该有着某种联系。
“丫头,以后别动不动就跟那些人硬碰硬,上次的教训还不够吗?以后碰到这种事一定要及时给我打电话,至少要让我知道你的具体位置,明白?”
“不明白,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,凭什么事事都要向你汇报。再说了,像这种纨绔子弟不好好教训教训他,都枉费我重生一次,下次再让本姑娘碰见,我见一次踩一次,直到踩死为止!哼!”
成泽傲无语了,眉头打结,按都按不平,这丫头能不能有点正常人的思维?非要跟恶势力做斗争,就为了争口气?
靠!
然而,这件事没过多久就揭开了迷底。
除夕的前一天晚上,市长成华祥举办了一场小型晚会,说是庆祝春节,也为香港回归响应国家号召。
朝阳虽然没去,但成泽傲却应邀出席,在宴会上遇到了一个男人,和朝阳当初的描述差不多,他正是新上任城建局局长卫年的小儿子,卫超。
当然,为了确定到底是不是他,成泽傲刻意在人家不注意的时候,偷偷地拍了一张他的照片,拿回来指给她看的时候,才知道,自己猜的不假,果然是他。
所谓仇人见面,分外眼红,男人看着手机里的照片,忍不住将手机重重地摔在了书桌上,好像摔的不是手机,而是卫超。
“你看那个姓卫的怎么样?有没有对你爸不敬的地方?”
京官儿到哪儿都有一种高人一等的感觉,这种发自内心的优越感,仿佛从古至今就一直流传着,从未断过。
成泽傲哼了两声,两手环胸地瞅了她一眼,“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,看不惯的都写在脸上?”
话虽没错,越是城府深的,对不喜欢的人越是笑脸相迎,这一点,她懂。但是她还必须得问,前世成华祥在1999年的时候因为政治问题被双规,她不知道这事还会不会发生,更不知跟新来的这两人有没有关系,她也不敢告诉成泽傲,怕给他平添担忧,只能先将此事记在心里,见机行事。
男人见她一脸纠结,好笑的挽了挽唇角,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盒子递给她,“送给你的新年礼物,看看喜不喜欢。”
注意力立刻被转移,朝阳欣喜若狂打开盒子一看,里面竟然是一块手表,金色的,看样子就知道价值不菲。这个家伙虽然有的时候讨厌一点、烦人一点,但每回过节都送她礼物,这一点还是不可否认的。
“GUESS的手表,很贵耶。”
成泽傲帮她戴到手腕上,“这个手表有拍照功能,以后说不定能用上,假如说再遇到上次的事,你就可以趁对方不注意拍下他的照片,回来后我也好翻他的老底。”
朝阳左看右看,笑的合不拢嘴,很漂亮的一款,简单大方,是她喜欢的款式,而且还不炫。
“诶,小泽泽,上次你神神秘秘地收的那个东西是不是就是这块手表?能不能让我看看…诶,别走啊!”
成泽傲听着那句小泽泽,恨不得拿个胶带封住她的嘴!这世上怎么会有人这样?屡教不改!
……
朝阳十八岁生日这天,连向胜和顾红英特意请了一天假,说要给女儿好好过这个成人生日。
自从连向利家破产,王翠纷家又借着朝阳的面儿做了福满楼的生意之后,如今整个老连家一反常态,连向胜的这个老大,终于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老大。
110平米的高级电梯楼房,装修别提有多奢华,成泽傲亲自挑选的,那还有错?差点把一屋子人的眼睛都给亮瞎了。
在玄关处都换了事先准好的干净拖鞋,十几口人坐进去,一窝蜂地将整个客厅能坐的地方全占了。
朝阳打开房门的时候,被里面黑压压的一群人吓了一跳,因为事先并没有听说会来这么多人,就连一向最瞧不起她的连生平也来了。
蛋糕什么的,都准备妥当,还有很多小礼物,被堆在一处墙角,看得出来,这次他们是下了血本儿了。最值得一提的是,连向利家买的是DVD,连翠纷送的是一条黄金项链,三叔连向喜家不富裕,但也送了一只价格不菲的钢笔给她。
相较而言,其实她更偏向于那只钢笔,不带任何色彩,纯粹是用了心的。
她走进厨房打下手,顾红英在摘菜,见她进来脸上含笑说道,“出去跟婷婷和连虎玩吧,人家在这儿都等你半天了。”
朝阳半蹲在地上,透过推拉式玻璃门看向外面喧闹的客厅,“妈,怎么来这么多人啊?”她还以为会向以前一样简简单单,一家人吃个便饭,这样她就已经心满意足了。
“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来的,事先也没打电话,我跟你爸回来的时候,他们都到小区门口了,你说我还能让人回去啊?”
顾红英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满足的笑,以前她虽然是老连家的大嫂,底下几个弟妹也没真拿她当回事儿,现在对她又尊又敬的,她能不高兴吗?
朝阳点点头,表示无奈。成泽傲闹着要跟过来,被她一口拒绝了,说怕父母误会,男人这才作罢,不甘心地把她送到小区外面的大街上,放她下来,现在想来不让他来还真是对了,不然这一屋子闹轰轰的人群,他肯定不会习惯。
这时连虎过来拉开玻璃门,脸上带着纯朴的笑,如今已经初三的他,转眼也长成大小伙子了。
“姐,你倒是出来啊,躲在厨房里跟婶子说什么悄悄话呢?”
顾红英也连推带说的把她弄了出去,然后轰地一声关上玻璃门继续准备饭菜。
“阳阳啊,你过生日泽少怎么没来?他没送你礼物啊?”连向利见她一人回来有些失望,其实他是想今天能看见他,然后套套关系,说不定对以后还能有所帮助。
“二叔,我跟他只是普通朋友,哪里会送什么礼物,开玩笑呢吧。”
她这么说着,看了一眼连向利渐渐沉下去的脸,就知道他来的目的了。
连生平抽着大烟袋,也是一脸的失望,上次来县城被专车送回去,他在村上说话的时候脸也抬的高高的,话题也多了,牛也有的吹了。在他心里,已经把姓成那小子划成自己人的行列了。再怎么说,成泽傲的也是给他长脸的,他自然高兴的不行。
于是老人家就有点不乐意了,哼哼叽叽地指责朝阳说,“我说阳阳啊,你现在也不小了,十八了,该抓紧的抓紧,我看人家小成就不错,别不当回事,回头再把人给气跑了。”
连向胜正好从厨房出来,听到这话微微皱了下眉头,边拿毛巾擦手边说,“爸,阳阳还在上学呢,找对象的事以后长大再说,现在还太小。”
连生平眉头一抬,就着鞋底敲了敲手中的大烟袋,烟灰就顺着鞋底滑到了光滑的地板上,落下一层灰黑,“小?十八了还小,你妈十八岁的时候都怀你了,要不是早点结婚,你以为还能有你几个?还敢跟我说小。再说了,阳阳后年就高中毕业了,考完试还不下来赶紧结婚,还指望上大学啊?”
“对,我们阳阳是打算给上大学的……”
“要我怎么说你傻呢?女娃读几天书识几个字儿就行了,学那么多干吗?以后还不是人家的人?”
朝阳见这势头要再下去,非得把老爷子再气走,然后永远也不进城了。其实她压根儿就没把连生平当回事儿,所以为了老爸,她还是暗暗地拉了下他的衣服,然后摇了摇头,示意他别再争下去了,争下去也没结果,大家只会不欢而散。
连向胜自从当了大堂经理以后,脾气也见长了,但碍于对方是自己老子,只能气轰轰地拉开厨房的玻璃门钻进去,然后轰腾一声关上,连出来是做什么的都给忘了。
连向利就盯着自己买的DVD直发愣,那个年代一台DVD要好几百大洋,属于家用电器行列了,不是一般家庭能买的起的。看他那眼神,颇有点亏了的感觉,觉得自己这步棋走错了,什么也没落着。
朝阳就坐在一旁的沙发扶手上看电视,什么也不想说,只想等吃完饭后抓紧撵他们滚蛋。
这时就听坐在那边的王卓婷跟连向利嘀咕了一句,“二叔,不是我说你,人家泽少有钱有势,怎么可能看上我们老连家这样连门槛都没有的小门小户?就算他喜欢,他那市长老爸也不会同意,你说是吧?要我说,你还不如直接去他公司找他来得直接。”
这时,楼下传来了汽车的鸣笛声,很聒噪的那种,显然是一直按就没停过。朝阳有些火大,虽然这小区住户不多,但也要好好考虑一下别人的感受不是?她可清清楚楚地记得,门口显眼的地方,挂着一张禁止鸣笛的标志!
接着,她就听楼下有喊叫声,通过十二层的距离清楚地传进她家的客厅,“丫头,下来,给你看个东西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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