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更天…
天空不知何时,竟开始飘起小雪。
青云街…
寒风卷着细雪,在漆黑的街道上打着旋儿。
青云赌坊…
门口的两盏红灯笼被吹得摇晃不止,灯罩上积了一层薄霜,透出的光昏黄而冷清。
门前的青石台阶结了冰,几个裹着厚棉袄的打手正缩着脖子跺脚,嘴里呼出的白气在胡须上凝成了细小的冰碴。
花子游披着一件狐裘大氅,领口的黑貂毛被风吹得微微颤动。
他身后跟着一名豹头环眼的中年汉子——正是那豹子头林冲。
“这大冷天的,赌坊倒是热闹。”
花子游轻笑一声,抬脚踩上台阶,靴底碾碎了一层薄冰,发出细微的碎裂声。
赌坊内…
二人一掀开厚重的棉布门帘,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混杂着炭火、汗臭和劣质烧酒的热浪。
十几张赌桌边挤满了人,大多衣衫单薄却满面通红,不知是冻的还是热的。
墙角摆着两个炭盆,烧得正旺,偶尔迸出几点火星,映得赌徒们的脸忽明忽暗。
最中央的骰宝桌旁围的人最多,庄家是个精瘦的中年汉子,袖口挽到肘部,露出手臂上几道陈年刀疤。
他每次摇骰盅时,手腕上的铜镯都会撞在桌沿,发出清脆的“叮当”声。
桌上摆着一壶烫热的黄酒,酒气混着骰子的碰撞声,让周围的赌客愈发躁动。
林冲眯了眯眼,目光落在庄家的右手上——那人的小指缺了一截,断口处裹着一层暗红色的旧疤。
赌坊深处垂着一道厚实的棉帘,帘后隐约传来算盘珠子的噼啪声。
王德忠的账房就在那儿,炭火烧得比外间更旺,桌上摆着一盏油灯,灯芯挑得极高,照得账本上的字迹清清楚楚。
花子游来到赌桌前,随手将一枚金锭丢在“大”上,抬眼时,正对上账房帘缝里投来的一道阴冷目光。
随着金锭的掉落,赌桌前,原本嘈杂的环境,瞬间凝滞。
\"五两黄金,买大。\"
花子游的声音不大,却让周围赌客齐齐倒吸一口凉气。
众人全都扭头朝花子游看去,都想看看是什么人出手竟如此阔绰。
庄家赵三刀的手停在半空,铜骰盅悬在桌面上方三寸。
他眯起三角眼打量着这个披狐裘的年轻人,忽然咧嘴一笑,露出两颗金牙。
\"这位公子面生啊!\"
花子游不答话,只是用指尖轻轻敲击赌桌,那节奏古怪得很,像是某种暗号。
林冲则在一旁喝道。
“废话少说,开盅。”
赵三刀闻言脸色微变,随即又恢复如常。
\"好,买定离手。\"
他手腕一抖,骰盅在空中划出三道虚影,最后\"砰\"地扣在桌上。
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那小小的骰盅上。
\"四五六,十五点大!\"
掀开骰盅的瞬间,赵三刀额头渗出细汗。
“中了,中了。”
周围爆发出一阵惊呼,有人窃窃私语。
\"这年轻人什么来头?\"
花子游看都不看推过来的金锭,又将两枚金锭推到‘大’上。
\"继续买大。\"
这次赵三刀摇骰盅的手明显不稳了,铜镯撞在桌沿的声音杂乱无章。
帘后突然传来一声轻咳,赵三刀的手立刻稳了下来。
\"开!\"
骰盅掀开,又是十五点大。
赌坊里鸦雀无声。
花子游面前已经堆了二十两黄金,他却第三次将全部金子推向\"大\"的位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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