亮山的晨曦刚爬上寨墙,校场便炸开一片金铁交鸣。
林中的长枪与武松的戒刀绞作一团,
火星子噼里啪啦溅在青石板上,
惊得屋檐下的寒鸦扑棱棱乱窜。
朱方正斜倚着斑驳的寨门,竹骨折扇在掌心敲出“嗒嗒”节奏
眉头却拧成个死结,即便有两位九品高手坐镇,
可这山寨依旧像盘散沙,风一吹就乱了形。
“方兄弟又在犯愁?”
带着玉兰香的话音未落,呼七娘已轻巧落地。
她瞥见朱方正紧蹙的眉峰,腰间软剑随着动作轻晃,
“武松、林教头天天在这儿练兵,
宋河那老狐狸也没冒头,还有啥烦心事?”
朱方正收起折扇,重重叹了口气:
“七娘,你说实话
外头人瞧咱们,和占山为王的土匪有啥两样?”
“胡说!”
呼七娘杏眼圆睁,
“咱们劫的是贪官,救的是百姓,怎会和那些蟊贼一般?”
“可哪个土匪不喊‘劫富济贫’?”
朱方正望着校场里嬉闹的喽啰,眼底满是忧虑,
“每次山下百姓看到我们,不也一样躲得远远的。
都帮我们当做土匪一样,把咱当吃人的老虎
长此以往,没有群众基础,官府迟早把咱当草寇剿了。”
呼七娘握紧剑柄,盯着朱方正棱角分明的侧脸,
心跳突然漏了一拍。
她强压下慌乱,低声道:“那该如何是好?”
“得立个章程!
百姓把我们当做土匪山贼也就算了
我们很多人自己也把自己当成土匪山贼
这种想法很危险,必须改变。”
朱方正眼睛一亮,折扇猛地展开,
“把咱为啥反、为啥拼,明明白白告诉大伙儿!
没个由头,这队伍迟早散了!”
话音未落,他已大步流星往书房去,
衣摆带起的风卷乱了呼七娘鬓边的发丝。
书房的门一关就是三天三夜。
呼七娘整日守在廊下,
听着里头时而传来毛笔扫过宣纸的沙沙声,
时而爆发出拍案的怒喝。
她数着屋檐滴落的水珠,手中的帕子被攥得发皱,
指甲几乎掐进掌心。
第三日深夜,油灯“噗”地熄灭。
呼七娘端着新灯油冲进书房,撞见朱方正披头散发,
眼窝深陷,却笑得像个孩子。
桌上摊着密密麻麻的稿纸,
“农村包围城市”、“论持久战”几个大字力透纸背。
“这写的都是啥玩意儿?”
呼七娘凑近时,发间的香气拂过朱方正耳畔。
他身子微微一颤,往旁挪了半寸,指着稿纸解释:
“朝廷重兵守着城池,咱就从乡下扎根。
小溪汇流成河,还怕冲不垮这破世道?”
说到激动处,袖子带翻了砚台,墨汁“啪”地溅在呼七娘裙角。
呼七娘刚要嗔怪,见朱方正手忙脚乱用袖子去擦,
越抹越脏,两人对视一眼,“噗嗤”笑作一团。
笑声渐歇,朱方正突然正色:
“七娘,劳你绣面大旗,就绣‘替天行道’四个大字!”
呼七娘脸颊腾地烧起来,低头绞着衣角
心里疯狂呐喊,我……我哪会绣花?
这些年跟着哥哥,尽舞枪弄棒了
女工刺绣是一点不会。
她偷偷瞥了眼朱方正,见他眼中满是期许,
心又开始狂跳,
“要不我找别人……
好,交给我就放心吧。
保证完成任务。”
话没说完,转身逃也似的跑开,发间玉坠叮咚作响。
回到住处,呼七娘盯着丫鬟找来的针线犯了难。
自己的手指头僵硬的如同萝卜
银针在她手里像条滑溜溜的泥鳅,
刚穿进丝线,“啪”地掉在地上。
绣了半盏茶功夫,布料上歪歪扭扭几个线头,活像鸡爪印。
绣字简直比砍人还累
书本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