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今晚去后山。”陆川压低声音,拇指抹过军刺上的麻纤维。
“带上煤油灯和麻绳。”
暮色像打翻的墨汁漫过后山松林时,陆川的军靴正碾过一截断裂的麻绳。
煤油灯在铁柱手里晃得厉害,光影扫过树干上深浅不一的刀痕——每道刻痕都精准地指向东南方。
“川子哥,这、这像是有人故意留记号。”
铁柱咽了口唾沫,麻绳在腰间缠了三圈还没系紧。
陆川用军刺挑起树皮缺口处的纤维,煤油灯凑近时,暗红色的碎屑簌簌落下。
血腥味混着松脂香钻进鼻腔,陆川突然按住铁柱肩膀。
二十米外的灌木丛传来枯枝断裂声,惊起两只夜枭扑棱棱掠过树梢。
他食指在唇边比了比,军刺无声地割开挡路的荆棘。
月光漏过树冠的瞬间,陆川瞳孔骤缩。
前方十步开外的腐叶层明显凹陷,几片翻起的落叶背面还沾着新鲜泥浆。
他拽住正要上前的铁柱,军靴尖挑起块碎石掷向凹陷处。
“咔嗒”一声机簧响动,三根削尖的竹刺破土而出,寒光擦着铁柱的裤管掠过。
“日他仙人板板!”
铁柱一屁股跌坐在树根上,冷汗顺着下巴滴在砍柴刀柄。
陆川蹲下身,指尖抚过竹刺表面的纹路——是军用制式捕兽夹改装的,他在南疆丛林见过更精巧的。
煤油灯突然剧烈晃动,铁柱颤抖的嗓音带着哭腔:“川子哥,这麻袋…”
他鞋尖正抵着半截埋在土里的黑色麻袋,暗红色液体正从破口处渗出,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油光。
陆川扯下缠在腰间的麻绳,突然听见头顶树冠传来细碎的金属碰撞声。
他猛地拽倒铁柱,砍柴刀擦着后颈飞过,深深楔入身后的树干。
铁柱的煤油灯摔在树根上,火苗舔舐到麻袋破口的瞬间,刺鼻的腥臭混着煤油味轰然炸开。
“闭气!”
陆川扯着铁柱滚进灌木丛,余光瞥见燃烧的麻袋里滚出半截苍白的手指。
铁柱的呕吐声被夜风撕碎时,二十米外的山坳突然亮起晃动的火光,杂乱的脚步声惊飞整片松林的夜枭。
月光掠过陆川绷紧的下颌线时,他看清了山坳里晃动的七个人影。
最前头那个瘸子拖着铁锹,月光在锹刃上折出个诡异的弧度——是村东头守义老汉的独子,去年矿难折了腿的赵金宝。
“往断崖跑。”
陆川扯着铁柱的后领往反方向拽,军靴碾过腐殖质的声音被夜枭嘶鸣盖住。
身后传来麻袋燃烧的噼啪声,混着浓烈的尸油味在松林里弥漫开来。
铁柱的布鞋卡在树根缝里,陆川反手抽出他腰间的砍柴刀。
刀刃擦着赵金宝的裤裆钉进松树,瘸子踉跄着栽进灌木丛的瞬间,陆川看清后面几人手里闪着寒光的三角刮刀——和账本上画的走私标记一模一样。
两人滚下断崖时,陆川的后腰重重磕在凸起的岩石上。
账本硬壳边角刺破皮肤,血腥味混着崖底潮湿的苔藓味冲进鼻腔。
书本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