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谢归呢?”
“被松下绑了,之后又被手下救了,正在医院急救。”
雪子擦拭的动作顿了一下,余光洒向地上的尸体,眸中闪烁着冷光。
“松下呢?”
“死了。我们的人正在收拾残局。”
“死了?”
唰的一声,雪子将擦拭好的刀塞回刀鞘,站起身来,斜眼瞥着汇报的手下。
后者点头,补充了部分细节,“谢归引爆了工厂中的化工废料,炸死一多半的人。”
“呵”雪子眉眼带笑,艳红的嘴唇吐出一声轻笑,“谢归啊,就是喜欢给人惊喜。”
手下弯腰颔首,用沉默赞同雪子的话。
“准备收尾,我也要有能力接得住这份惊喜。”
——
b国化工厂爆炸,纪轩的管家昏迷不醒,正在抢救的消息传到A国。
因为一直关注谢归的事情,纪尘要比别人更早得知这条消息,并了解更多内情。
他用拐杖猛磕了地板几声,眼角的皱纹因为笑意更加密集。
“让纪轩去b国接谢归回国,再把纪荷叫过来。”
“是,家主。”
谢归出差时,纪荷正在外省谈合作,几个月都没有关注谢归的动向。当合作谈完后,又被纪尘以谢归作威胁,强制留下来,帮助纪轩逐渐熟悉公司的经营。
纪轩被迫向学校申请休学一年,莫名其妙的被自己的外公安排到公司,每天接受繁重的培训和工作。
“父亲。”
纪尘将视线从窗外移至面前的女儿身上,在阳光的照射下,让纪荷产生了一种慈爱的错觉。
面前的女人是他家的姑娘,脸颊上已经摆脱了小时候的婴儿肥,眼型也不再是水灵灵的圆眼,眼尾上挑,衬得整张脸更加凌厉,令人望而却步。
“咱们俩估计有十几年没有好好谈了吧?”
纪荷眉头微皱,眼底藏着一丝茫然,观察着床上眼窝深陷,面色苍白,垂垂老矣的纪尘。
曾经那个用威压和窒息控制自己的人好像突然老去,变得慈眉善目,滋生的仇恨刹那间失去了宣泄的目标,毕竟一个将死的父亲无法成为子女的仇人。
莫名的烦躁涌上纪荷的心头,她没有走近床边,只是站在五步开外的地方,俯视纪尘,冷漠地说道,“没有十几年,五年前,就在老宅的书房,我们谈过,您拿走了我的股份。”
纪尘愣了一下,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,眼神变得脆弱,轻轻说道,“爸爸对不起你。”
纪荷藏在袖中的左手蓦然收紧,表情依旧平淡,嘴唇紧绷,没有做出回答。
纪尘继续他的忏悔,依旧站在高高在上的父亲角度。
“小荷,你妈妈走得早,你姐姐也福薄,爸爸只剩你和小轩了。爸爸年轻的时候做过许多错事,也不知道怎么带孩子,肯定对你造成了伤害。”
他缓慢又迟钝地抬起眼,浑身透着虚弱和忏悔的模样,“爸爸还有几个月就要去见你妈妈了,原谅爸爸好吗?”
一股酸意突然冲到纪荷的鼻腔中,眼睛也突然湿润起来,整个身体都好像失去支撑,摇摇欲坠。
她终于听到了父亲的道歉,她应该开心,喜悦,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践踏他的歉意。可是,她难受得紧,上不来气。
这份道歉来得太迟,太过笼统,也充满了威胁意味。好像一位临终的父亲只要表现出愧疚的姿态,作为子女便一定要原谅,几十年收到的伤害就都可以一笔勾销,否则就是不孝。
她颤抖着嗓音,嘴唇蠕动了许久,吐出一个问句,“您为哪件事道歉?”
纪尘突然瞪大了眼睛,沉默不语。在家人面前,他忘记了在商场上的察言观色,也失去了在交易时的三寸不烂之舌。
他是一个父亲,孩子的导师,道歉已经是他做出的最大让步。这是给纪荷的台阶,为什么对方还要死咬住不放。
纪荷盯着他的表情,不屑地扯了一下嘴角,不仅是嘲笑纪尘,也是嘲笑自己。
或许这个男人从未对自己的行为产生过怀疑和愧疚,所谓的道歉也只是权宜之计,自己竟然还傻乎乎地问下去。
“没什么事,我就走了。”
纪荷颔首,转身准备离开。
“小荷!你就算不管爸爸,也总要想着小轩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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