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三朝六国的名妓呢,想不知道都难。”
他轻哼一声,嗤之以鼻:“名妓也是妓。”
墨倾侧目视之,撩眉言道:“真是看不出来,小王爷看起来纨绔不恭,竟这般洁身自好。”
这话要说在平日,那是在夸他。说在此时,那可说不准。
慕容玄暻毫不在意,看她起身要走,便道:“你要去哪儿?”
“随便走走。”
“莫要认错路。”
有风剪影的确是个好地方,墨倾下楼行了几步,目光所及之处,无不精巧华美,连着客人,亦是非富即贵,自有不同的轩然贵气。
高台之上已是佳境。封小小百媚千娇,举手投足,尽态极妍。一支引凤飞凰,舞得众人如痴如醉,如梦如幻。
她立足观了几瞬,高台之上衣袂纷飞,丽人美则美矣,却过于真实,已是落了俗。她额间的那颗璎珞,血红欲滴,总莫名让她想起苏岕额心的那抹朱砂记。
封小小一舞罢,大家意犹未尽。方才安静观舞听曲的楼宇,一下子又人声鼎沸起来。
在一众嘈杂当中,忽而捕获一道妙音,“这位公子,请自重。”音色清朗如玦,未听出丝毫的怒意。
“自重?你竟……叫我自重……”这个声音,有些微的醉意和委屈。
如此纠缠的场面,在有风剪影多是常见的。过往之人皆是侧目,并未驻足围观。
瞧着抓人衣袖不放的那位,不过双八年华,面似玉,眼如潭,神色中充盈着炽热的执着。
被抓着衣袖的公子,眉如远山,气质脱尘,脸上淡定平常,此景于他像是稀松平常。
“公子,你喝多了。”
他只平静应了他一声,又向一侧道:“来人,送这位公子去休息。”
难得一场苦缠的戏份,就这么随意的给化解了。
墨倾侧目瞥了一眼,对这些纠缠不清本没甚兴趣,只是那被缠住之人,引得她略微顿足。
本以为,自重这种词,用在风花雪月的场合,委实可笑。待看清了出自谁人之口,好像这会儿就该这么说。
那人已走,她也信步离去。人多的地方,总让她有些不适。本以为偏拐角的一隅,稍能透透气。谁知这地方也不比别处敞亮,且莫名有些怪异。此处人多却不蜂拥,错落有致的男男女女,三两成队,或倚,或站,都看向同一个方向。
墨倾蹙了眉,无心于此处的乐子,当下未做停留。穿过人群时,总觉得这处的脂粉味儿略浓,再混着酒香,怪异的味道直冲鼻息,让她有些持不住。
这一声响不大,甚至有些轻弱,但在这片莺歌燕舞当中,已足够突兀。
旁边已有人向她侧目,她是不管旁人眼光的,只耐不住的拧眉,憋着一口气,快步离开此地。
众人已转了视线,重新去看那引人瞩目的地方。那一处,香雾萦绕,暗红的衣袂下,白雪丰肌若隐若现。美人闲闲歪坐,举手投足,惹人迷恋。仅一勾唇,便能引来众多姑娘公子围观。脸薄的远远立足看着,热情的径直上前搭讪。
有风掠来,风吹烟云散。美人扭脸而视,一张玉容美过诗篇。瞧着是眉衔函烟,眼泛桃花,鼻若琼瑶,口似丹朱。佳人如斯,雌雄莫辩。乍眼初观是娇艳柔媚,再一眼却气质摄人近妖。
这样的人,总让人联想到另外两位。如果说万俟朔是仙,则这位足足是妖,一只修炼了万年的狐妖,挑眉抬眼间,状似无意,却足以勾人心魄。而苏岕的美,则是游离了三界之外,无以言表。
此时的美人,正一手支腮,一手扶桌。视线逆着众人投来的方向,投向了墨倾方才消失的方向,无声扬唇,轻轻一笑,眉目间流光瞬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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