反正来也来了,先得寻个地方住一下。万俟朔已跟人套熟了,给了些闲散的银子,得了两间屋子落脚。屋子虽然陈陋,但还算干净。
夜里隔壁的婶子送了些吃食和净水,顺便也坐下闲聊了几句。从她嘴里,墨倾了解到大致情况。
这个清凉村原本水源丰厚,不知为何,从前年起就很少降水,小溪河流也相继枯竭。村里本来是人丁兴旺的,后来都走了,剩下一些走不动的和不想走的,每天靠从外面的水源接济勉强过活。
墨倾送婶子出门,顺带问了送水车过来的精确时间。
等她回了屋,万俟朔正独自立于窗前,看着外面的夜色。
“明天一早辰时,水车会准时来送水。”
“好啊。”他回过身答道。
“我的意思是,能不能劳烦你明日准点叫下我?”
看他没言语,她又解释了一句,“我一般那个时候睡的比较沉,自己可能醒不来”
结果翌日,她一觉醒来都已巳时了。
桌上放着个小瓦罐,里面盛满了清水。万俟朔正坐在廊檐下,将另一个陶罐架在火上煮。
她立在门处静看着他,不犯病的万俟朔,瞧着倒是悦目。
“你怎么没叫我?”
万俟朔闻声抬头,笑言:“难得能睡个安稳觉,为何不多睡些。装水的罐子又不多,一个人就够了。”
墨倾坐在他对面的石凳上,看他往陶罐里扔一些棕色的叶子。
那是活性草,用水泡开了,叶子正面会伸展出微细的绒毛,背面会张开针眼般的小孔,能够吸附水中的杂质。他倒是懂得物尽其用,就是不知他是在哪找的这些活性草的?
“这水大老远的运过来,也不知道水源如何,煮开了食用总是好的。”
他倒了一碗递给她。
墨倾伸手接住,初冬的早上甚是寒凉,一碗热水握在手中,立时去了诸多寒意。
她沿着碗边小心饮了一口,温水入喉,润开了嗓子。
“你肯定知道这里缺水的真正原因。”
“为什么?”他笑着问道。
“猜的。”她甚至觉得,他同她来此地本就是有意而为。
万俟朔失笑,转瞬敛了神色:“大亓西部近年来一直降雨量少,前两年上游凿河用水,围截水流,造成这一带水源匮乏。清凉村是灾地之一。”
“他们很快就能解脱了。”
“是么?”万俟朔扬眉。
墨倾笑道:“殿下来这一趟不容易,总不能白来不是。”
来此一趟确实不易,又是杀人又是跳崖的,好生折腾。
“你是他们的希望。”
她又补充了一句,他无声轻笑。
墨倾腿上虽不疼了,但并不算痊愈,仍需休养。这一整日无事发生,万俟朔外出行事,她自己在房子内调息。
多少年了,一调息她就会睡过去。待醒来,傍晚时分的送水,她也没赶上。翌日晨起,还是错过。接二连三,她面上也挂不住了。
万俟朔好笑,“你我之间,何必分这般清楚?”
墨倾反而莫名,这些时日的相处,他俩虽然已是熟络,但还不至于到不分彼此的程度吧?
“你我之间,难道不该分清楚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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