墨昶也道:“先生何不在府上小住一段时日?”
青阳子稍作沉思,“那便两月罢。不过老夫还有其他事要办,墨府小住怕是不能了。两个月后再来拜访,到时倾儿再去藏云山可好?”
墨倾面上欢喜,欣然答应。
夜间风起,吹得满园竹叶沙沙声响。
墨阑来到房中,见着墨倾正坐伏桌子旁边,一手托腮一动不动,一双眼珠追着着那绕灯的蛾子来回打转。
“夜深不就寝,一直盯着烛火做什么?”
墨倾抬头,一眼瞧见他手中拿着的紫貘。
“呀,你怎么现在才给我,我还以为这次一定会把它弄丢了呢!”
墨阑轻哼,伸手递过去,“你才不是这样认为的呢。”
“嘿嘿……”
她弯弯眉毛,接过玉凑到灯下煞有介事的瞅了瞅。
墨阑看着她,无奈摇摇头,“你呀,老是爱拿这玉胡闹。要是在大厅就给你了,爹见了免不了又要训你一顿。”
墨倾随意应了一声,出声问道:“哥哥你说这玉到底是个什么稀罕物件,为什么爹爹老说这玉不比寻常啦、要我好好保管啦之类的,好像很稀罕的样子。”
她已不是第一次仔细端详了,眼下在烛火下左比比右看看,依旧觉得这玉浑身紫不紫黑不黑的玩意儿,除了颜色,也确实没甚特别的。上面还刻着奇怪的纹路,繁杂却不觉纷乱。虽然哥哥说是图腾,但自己还是看不懂。不过每次去皇宫,这玉好像还挺管事的,只要亮出它,无论到哪儿,那些个宫人都不会为难人。
“要说这紫貘玉啊,普天之下仅有两枚。你这一块可是当年太宗皇帝在位时赏赐的。你说稀罕不稀罕?”
“可能吧。”她也不甚在意,一仰头,好奇问道:”哥哥,青阳先生是不是很厉害啊?”
墨阑闻此面上稍顿,复想起厅堂之上老先生那双矍铄的眼眸,“你说呢?青阳先生可是藏云山掌门人钟离先生的师父。”
“钟离先生?就是那个只一计便退凉国大军二百里的钟离期?”
“嗯。”
“一个掌门人就很厉害了,一个厉害掌门人的师父,那肯定更厉害了。那青阳子先生要我拜师他门下,我岂不是沾了好大的便宜?”
“只要是你,无论拜师哪个门下,都是你占便宜的。”
小姑娘面上不满,皱眉撇嘴,“哥哥,我到底是不是亲生的?”哪有亲兄长这般贬低自家妹妹的?
墨阑轻笑:“谁知道呢。”
墨倾收了玉,想到黄昏时分,巷尾被劫之事,小脸上生起了疑窦。
“既然青阳先生那么厉害,那我的玉被人抢走的时候,他怎么不帮我抢回来?他还跟我合伙骗人……”真是奇怪呢。
“你怎么就放心将这玉随便给了别人?”他不答反问。
“嗯……”她认真想了想,“那群人连我都敢劫,说明不是永安城的。永安城晚上查的严,并且又怕我报官,他们肯定很想快点把玉变成钱然后出城。”
墨倾经常在大街小巷溜达,寻找有趣的好吃的,往往多有府上侍从陪同。故而永安街上常走之人,尤其是一些走歪门邪道的,多是见她面熟,虽不知其具体是哪个府上的,但总之是官宦人家,不会对她动手。
她抬头,见墨阑只是满目含笑的看着她,便继续道:“当时全城的当铺除了我们家的灵宝斋和城北的物华堂,其他当铺都关门了,而且灵宝斋在城东,离他们近。再加上我又说灵宝斋出价高,那他们肯定先去灵宝斋啊。只要去了灵宝斋,自然有人认得我的东西。”
墨阑点头,抬手揉了揉她的头顶的发,笑道:“是啊,你都知道玉丢不了,青阳先生那样的高人会想不到?”
墨倾恍然,又道:“哥哥,那些个劫匪呢?”
“自有他们的去处。欺负了倾儿的,哥哥自然会替倾儿欺负回来的。”眼见她眼珠子还在滴溜溜打转,他问道,“怎么,还有什么要问的吗?”
她蓦的将紫貘玉又拿出来,搁到他眼前来回晃:“你说这玉能卖多少钱?”
他垂眸瞥了一眼,“这玉除了你没人要。”
眼见她还要问,他直接道:“好了,该问的也都问完了,这么晚了该睡觉了。”
月色如银,树影斑驳,透过轩窗在青砖上撒漏一片花影。
安顿完小姑娘,墨阑走出房门,立足长廊,于如水月色中微微沉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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