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着屋里有孩子在歇午觉,众人都不敢大声说了话,各自守了点儿做手里活计,偶尔有几声轻笑,也是很快压低了去。虽然静谧,却是透着一股别样的温馨。
傅恒推门进来时瞧见的便是这样一幅光景,前头酒桌上和人觥筹交错的那般热闹和浮躁顿时去了,只落得满心安谧。
徐明薇听见声儿回过头来,习惯性
地扬了笑脸,低声问道,“前头是都送走了?娇娇在里头睡着,今儿你可是错过了一场,你女儿竟会叫爹了。”
傅恒眼里透出些喜色,也压低了声儿,“当真?”
“骗你作甚?婉柔刚说了人一句油嘴滑舌,她在后头就跟上了一声爹,可没把丫头们给笑死。”说着,倒是上前接过傅恒解下的袍子,屋里几个丫头婆子早退了个干净。
饭团听见旧主的声音,小耳朵一抖,立刻从窗格子上跳了下来,只竖着尾巴亲亲热热地绕着傅恒的小腿蹭了,嘴里呜咪呜咪叫个不停。雪团只懒洋洋地甩了甩尾巴,似是瞧不上饭团谄媚的模样,眼不见心不烦地又阖眼睡去了。
“这小东西只认着你哩。”
傅恒只笑不语,随意摸了饭团几把,才说道,“前头算是了了一半,云平还替我撑着呢,且算着时候,等娇娇睡醒了,也动得身了。衙门里早有机灵的送了小厮和丫头来,说是给了家里洒扫用,一家家的去退倒显得下乘,也费时费力,且先都收下,叫你手里几个婆子看紧了,老实的便留下,不老实的提脚卖了便是。”
徐明薇心里默默记下,往脸盆里挤了块干净帕子让他擦过脸,说道,“人家送你的,转身就提脚卖了,教原来主家知道了,可会不好?”
傅恒洗过脸醒了醒神,眉眼都舒展了,听了这话倒笑道,“本来就是随手买了做人情的,卖了才叫人心里踏实哩。”
徐明薇便听明白了,原来也算是拐着弯儿来送钱的,这一下也参透几分,寻常丫头能卖几个钱,只怕送的还是些模样身段俱佳的乐伎歌伶罢?由是倒淡了眉眼,问道,“好好的女孩家买来与咱们
家洒扫,也是明珠暗投,大材小用罢?”
傅恒见她面有醋意,心里不甚欢喜,忍不住搂了人往怀里带,结结实实地往她嘴上亲了一口,笑道,“这些个人你不喜欢便都打发了去,配家里小厮也好,送了人也好,只都随你高兴。”
小兰娘子要看孩子,却还是在里屋坐着的。徐明薇面上一红,连忙推了他去,嗔道,“说话便说话,教孩子听见了也不害臊。”
傅恒这会儿心里高兴,哪里管她面上颜色,又扎扎实实地啃了两口,才换了新衣嬉笑着往前头去了。
婉容她们片刻后进了来,个个面上都带了些莫名的笑意。徐明薇教她们眼色看着,心里只觉着怪没意思,便扯开了话题同老赖家的说道,“听你们爷说晚些时候家里还要添些人手,家里这回搬动人多手杂的,指不定有不老实的要害了东西,你且去寻了尹婆子商量,夜里怎么一个调度法子,先把人看管好了,不教四处胡乱走动,也免得惊扰到后头的姨娘。”
众人一听便明白了她的意思。婉容心里暗叹,这后头都还有三个姨娘摆着的,又添了人来,可真是凑齐一桌牌搭子了,指不定都够开两桌的。
婉柔鼻子里一声出气,才好不过日,这又是谁家缺了心眼的,赶着往人家里送不痛快呢?
老赖家的撸着袖子,声儿倒似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,“奶奶放心,有老奴几个看着,只叫这些个狐媚子一个也跑不出来罢!”
徐明薇闻言乐不可支,笑道,“人是正经送来帮着洒扫的,不好胡乱扣了狐媚子的名声,只暂时看住了便好。”
老赖家的做了笑脸,应道,“即是送来洒扫的,老奴心里便有数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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