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嬷嬷拉过她的手说道,“好孩子,并不是你的错。大公主一得了自由就嘱托了老奴到府上来给你带句话,这是她的命,不怪任何人,她也知道不是你告的密,你已经尽力了,且叫你记住,以后再不欠她什么,也不欠皇后娘娘什么……”
剩下的话刘嬷嬷已是说不下去了,她侧过脸偷偷拿帕子抹了抹眼泪。徐明薇再也忍不住,眼泪吧嗒吧嗒地便掉了下来。
刘嬷嬷伸手揽过她抱了,喃喃道,“这都是她的命,逃不掉的,终究还是逃不掉的……”
两人哭过一阵,终于收了眼泪。刘嬷嬷从袖袋里掏出个物件来,递到徐明薇的手里,说道,“这是大公主托老奴带给你的,是她自小戴在身上的东西,再过些日子她就要往边关去了,也没什么好留给你的,唯有这个不是那人给的,你好好收着,想她了念她了便拿出来看看,以后只怕也没多少人会记着她了。”
一番话说得徐明薇险些又要掉眼泪,哽咽问道,“怎地这么急?大公主才十三岁啊……”
刘嬷嬷骂道,“北狄的新王想在新年前娶到真血公主,不然就十万骑兵压境……北狄那些蛮子,也不讲究什么热孝国丧的,坏了人伦的坏东西!”
徐明薇沉默不语,呆愣愣地看着自己手里的长命锁,心里忽然冒出个不详的念头,长生把她的长命锁给了自己,是彻底绝望了吗?
“嬷嬷你回去后多看着些大公主,我怕她……”徐明薇舔舔发干的嘴唇,并不忍心说完,仿佛那两个字一说口,便会一语成谶。
刘嬷嬷半是讽刺半是凄凉地说道,“你且放心,到送嫁之前,她是绝无可能有半点闪失的……皇上也怕她寻短见,看
守地严严实实的,屋里连个尖角的都寻不着哩,可真是亲爹!”
徐明薇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,刘嬷嬷却是接着说道,“依老奴看,大公主也是自己心里有主意的人,自回宫的那一刻起,她就已经定了和亲的心,担起这担子来的……老奴这出来也有些时候了,不好久留,还要上其他几家去送些东西,这就走罢。”
明知不该,徐明薇还是忍不住好奇,问道,“嬷嬷可方便告知,分别去的哪几家,送些什么?”
刘嬷嬷也不瞒她,将给傅家,杨家,周家和左家姑娘们带的东西都拿了给她看。给杨瑾希她们的也都是些簪子耳扣什么的,唯有傅宁慧得了大公主的一副卷轴,打开看了,上面只有四个大大的狂草:巾帼英雄,除去大公主自己的私印,还加盖了天顺帝的印章。
这是逼得傅家不得不烧香案跪拜着接了,还得在家中找个显眼处挂了的意思啊。
徐明薇不厚道地没憋住笑,将同样挂了笑的刘嬷嬷送出了院子,这些日子心里积攒着的郁结总算散了些。
贺兰氏回来见她明显哭过了的样子,揉了揉她的小脑袋,说道,“到底是不经事,下次真发了狠要做什么,还得做得干净些。五福胡同那样的地方也是你去得的?高头大马地去了,是嫌还不够扎眼么?有胆子藏公主,却没个脑子雇顶破轿子,你啊你,我真是生了个小蠢蛋啊!”
徐明薇惊讶地瞪圆了眼睛,“娘,您原来都知道?!”
贺兰氏叹气道,“不光是我,你爹爹他们,咱家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。你可真有胆子,把你祖父都险些吓出个好歹来。满城都在找大公主,你倒好,把人藏得严严实实的,要
不是前头露出些马脚,让傅家的姑娘给看见了,几下暗地里一查,也着实费了些功夫才摸到了那个院子。”
说到这里贺兰氏又捏着徐明薇的脸,笑道,“原来也是不笨的,竟背着我们置办下了这样一处隐秘的院子。契书也知道要挂到别人的名下,难怪傅家的姑娘查了几天才查到了。她也是个聪明的,光在街上看到过一眼你的马车,后头再出了大公主逃宫的事情,竟也能联想到那上头去。你可知她要查你的院子费了多少力气?竟是将那附近的几条街全查过了,想来也是不易,能靠着生人,少进出这几条将你那院子给摸着了。傅家这姑娘为着小郡王也是足够尽心。”
徐明薇虽然还被贺兰氏捏着脸,却是奇道,“这事怎地又扯上了小郡王?”
贺兰氏冷笑道,“还不是那郡王府的不安生,和傅家那几个一腔热血说要上北地防线上去报效国家,家人皆数劝不住……那傅宁慧多半是怕情郎此去凶多吉少,才做下这等背友之事。我能容她一回,却容不得她第二回。你且等着看娘替你出了这口气,半大的女娃娃,还道自己真能左右得了旁人的命数,着实自负得可以。”
徐明薇听不明白贺兰氏这是准备要做什么,却觉得老妈说这话的样子实在是帅得不得了。
可惜贺兰氏并不肯告诉她,徐明薇只好作罢,又问道,“爹爹和祖父他们既然都知道了,怎地也不怪我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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