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明薇沉眸应了,并膝对着她跪坐好。
房师傅带了几分满意地看着眼前的小姑娘,问道,“宫里这几日待着可习惯,先生都教了些什么,可听得懂?”
徐明薇一一仔细答了,她知道房师傅和方梁两位师傅颇有些渊源,不知道她是不是为着这个问的,又特意将方梁两位师傅问起她的事情顺带着提了。
房师傅脸上神情难得地一怔,眼里露出一抹伤色。
徐明薇正暗自后悔自己是否说错了
话,却听得房师傅忽地叹了一口气,淡声道,“这么多年了,没想到还有人记得家父。”
房师傅见徐明薇一脸纠结,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,笑道,“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,都这么多年了,家父遭难当时他们也曾往我们家送过银子,只不过有家规拘束着,那些银子最后还是都退了回去。这些年我和哥哥们也都这样过来了,进了京不去找家父的旧友,倒不是真的记恨他们,一方面是出门不便,一方面是我也能靠着自己吃饭,不想仰人鼻息,这样你能懂吗?”
徐明薇点点头,由衷赞道,“先生是有本事的人,不必靠了别人过活哩。”
房师傅失笑,问她,“宫里的两位先生身体可好?”
徐明薇答道,“不曾学黄岐之术,只知道两位先生骂起人来中气足得很,追着大公主都能绕着房子跑两圈哩。”
房师傅大约今天是笑得最多的时候了,惊讶道,“怎地大公主这样顽皮?”
徐明薇摇头,“大公主只是有些好奇心重,人是极好相处的,比家里姐妹处起来都要容易哩。”
房师傅却冷了脸,说道,“这样的想法可要不得,家里姐妹再不好,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,都亲热着些才是紧要事。”
徐明薇心下不以为然,她信奉的是合着来不合则散,徐明兰那样的性子,她可以忍着,当要她欢欢喜喜地还要凑上去和她相亲相爱,她自问是做不到的。眼下还只有一个徐明兰呢,等她上头那两个姐姐回家来,才叫真的热闹。
但她尊着房师傅没当面驳了,点头应下,“先生的话,学生谨记在心。”
房师傅哪里没看出来她眼底的不服气,淡声道,“朋友有得
挑,家人却是不能。徐家这般大,不止你们几房的兄妹,还有底下数不尽的庶出兄弟姐妹们。不紧成一股绳子,不需外头使力气,你们自己便散了。”
徐明薇这才品出几分道理,敛了不平,躬身道,“学生懂了,谢先生教诲。”
一笔到底写不出两个徐字,在这个名声紧要过性命的世道,她也的确是需要看紧了徐明兰,省得她被傅家的浪荡子勾着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,坏了这个家的名声。
从房师傅院子里出来,徐明薇想起和傅宁慧等人的约定来,也不知道徐明兰有没有找季氏说了,索性便在回去的路上绕到了二房院子里探探口径。
季氏正午睡起了不久,她现在身子重,胖了不少,稍微一动就容易出汗,因此这会儿正打发了屋里的丫头们收拾汗湿了的被褥,自己由奶妈子伺候着刚洗完澡,坐在窗户边上透气。一听徐明薇一个人上自己院子里来了,不由得有些惊奇,这大房的七丫头这个时侯还找她,会有什么事,连忙招手让婆子把人给请进来了。
徐明薇一进来便看见她两颊衣裳不整的样子,心下微惊,问过季氏安好后,才将自己的来意说了。
季氏这才知道她们这帮子公主伴读们私下约好了轮流做东,心中便是一喜,这不是正好投中了她下怀吗。当下便满脸带笑地应承了下来,“明薇放心,这件事情我知道了,便全交到我手上,保管你们玩得热热闹闹的,尽了兴。”
徐明薇一听她这样说,心里反而咯噔了一下,连忙嘱咐道,“二婶婶不必太过操办,不过是几家女儿凑在一起玩乐,在小花园里摆下几张桌子,有几副棋子就管够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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