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人朝着自己走了进来。白流霜一挑眉,慢慢摸出了自己藏在枕头底下的一根削得尖锐的木头。她今天在房间内四处搜寻的时候找到的。万一若是来了什么人,她还可以拿来防身。
她不由分说,立刻拿着那根木头就刺了过去。只听那边一声吃痛,只是忍着没有叫出来,然后什么温热的液体顺着自己的手就流了下来。
“你可真的是狠啊。”她听见一个熟悉而低沉的声音,吃痛着仿佛有气无力地说着。
“陈文杰?!”白流霜也惊愕不已,但她赶忙捂住了嘴巴,以免自己喊出声来。她连忙跳下床,摸索到了一根蜡烛还有打火石,她点燃了蜡烛,放进灯
里,连忙凑过去去查看。
内务府塞给她的蜡烛都是劣质的,点燃以后全是烟冒了出来。她咳嗽了一阵,才算是就着灯光看清了面前的情况:陈文杰的肩头插着一根尖锐的木头,鲜血渗透衣服,顺着他的身子流了下来。
“你没事吧!你为什么都不说一声?我……我真的不知道是你啊!”白流霜又气又急,焦急地对他说着,一边手足无措地想要找什么东西给他包扎。但是这里什么都没有,怎么可能还有可以疗伤的东西?
白流霜在兀自忙乱着,然而陈文杰却愣了下来,很久很久,他才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,心里一阵暖意。他看着白流霜,脸上绽开了一丝温和的微笑。
“我这里真的没有什么可以帮你处理伤口的,你赶紧回去去弄一下,别感染了。”白流霜急切地说着,仿佛很担心他一样,然而她转过头,却见陈文杰温柔地看着她,这番神情让她颇为不自在。
“你怎么了?”白流霜局促地问道。
“你在担心我吗?”陈文杰微笑着,问道,仿佛肩头上的东西这一刻对他没了任何伤害,疼痛都没有了一样。
“你现在还只想着这种事情吗?!”白流霜只觉得无奈和气急败坏,到现在,他怎么还不想一想自己?
“你今天来干什么?”白流霜深吸一口气,让自己冷静下来,语气十分冷淡地问道。
“我想你今天晚上一定会觉得冷,所以,我给你带了一床被褥和枕头过来,我帮你收拾收拾床上,你以后睡觉就用这些就好。”说着,陈文杰也不顾自己身上的伤,立刻将床上原来的枕头杯子什么的都扔了下来。
他想了想,还是用原来的被子擦了擦床板上面,把灰尘都擦下来
。看得差不多干净了以后,才将他带过来的被褥枕头放在了上面。
白流霜注意到,随着他的移动,他肩头上流下的血液仿佛更多了。
“你别弄了!这些我都可以做的,你赶紧走吧,这样下去你的伤口会发炎的!”白流霜压低声音,但是仍旧没有掩饰住自己声音里面的焦急。她连忙扑了上去,将最后一点整理好,把那些换下来的破被褥扔出窗外,然后不由分说就把陈文杰往门外推,然后立刻关上了门。
“赶紧回去!”白流霜最后留给陈文杰这句话,就立刻回去,准备熄灯睡觉。
然而就在她想睡觉的时候,看见那被褥和枕头,却愣住了。她久久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自己的心情,她看见的那被褥枕头,全部都是打着补丁的破布表面,可是伸手摸上去,却是实打实的枕头和棉被。
她忽然觉得眼眶发热,不由自主地想要哭泣,却告诉自己千万不要哭。
这个人,细心到了这种地步,是她自己都想不到的。想要让她过得好一点,又怕被每天过来的人看出端倪,之后她的日子更加不好过,于是想出了这种方法。
她心里不可谓不感动,可仍旧有些不明白。
陈文杰,这样做是图什么呢?
她小心翼翼地坐了上去,用手触摸着,感受着那被子的柔软。她躺了进去,只觉得浑身所到之处都是温暖而且柔软的,她觉得十分舒适,仿佛躺在这里只想舒舒服服地伸个懒腰,然后闭上眼睡下。
那天晚上是她进入冷宫以后,睡得最为安稳和舒适的一晚。她似乎已经忘却了很多东西,忘记了自己这些天受的苦,忘记了这里让人颓丧的生活和环境,甚至忘了想,陈文杰究竟是怎么进来的。
书本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