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霎将长姐的手放进被褥里,担心凉风会让长姐受寒,她起身关了一扇窗,又到月沉床前,坐了下来,看着青音问道:“长姐,近日身体如何?”
青音眼中含着泪光,欲言又止。
她有些不忍心告诉月霎真相,但又不敢欺瞒君主,不得已挑了些好的境况,道:“宫主的身体一如往日,只是思念忧心过度,茶饭不思,身体垮了些,但并无性命之忧,好好将养定能恢复,宫主若是得知君主归来,定是十分喜悦的。”
长姐身体无碍就好,青音的话让月霎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下来,方才见到长姐时,她总感觉长姐的身体似乎很虚弱。
在漓涧的时日,她常常担心长姐,现下终于回来见到长姐了,心中又不免庆幸,庆幸落入漓涧的是自己,不是长姐。
随即月霎的眼看了看屋外,问道:“为何不见姝灯?”
闻言,青音皱起了双眉,扑通一声跪在月霎身前,难过道:“姝灯,已死,是青音无能。”
月霎震惊:“姝灯死了?是何时的事?”
青音道:“自君主失踪后,行云宫内死气沉沉,人心惶惶,没有了君主的庇护,每个人都在担忧自己何时会死于暗夜的暗杀,那时,所有人都不知晓君主到底去了何处。”
“梨花国没了君主,已是一团散沙,人心涣散,宫主整日以泪洗面,寂风公子自此出城,天南地北的寻找,就连望伯也日日占卜,可是我们都一无所获。”
“一个月后,梨花国大乱,十八位城主也不知轻信了什么流言,竟然举兵逆反,兵至琉璃城外,他们叫嚣着,梨花国不能没了君主,既然君主失踪,那就从城主里选出一位能者继任为君主。”
“宫主一直坚信您会回来,所以并未同意城主的说辞与逼迫,就这样僵持了数日。”
“寂风公子听闻琉璃城出事了,也及时赶了回来,那一战,就在城外,十八位城主倾出全部将士来夺城,我与姝灯,还有寂风公子,拼死守护,勉强将他们抵挡在了城外,就在大家抱着必死之心迎战时,幸而暮泊公子及时赶到,这才止了战。”
“但却,为时已晚,双方两败俱伤,姝灯也在那场叛乱中死去,寂风公子也受了重伤。”
青音的回忆,一如在寒风中,最凛冽的冰雪贯穿了心腔,那种痛,无言以表。
听到姝灯战死,寂风受伤,月霎的身形摇晃了一下,放在膝盖上的手紧紧攥着衣角。
她的面容背对着光,隐没在一片黑暗之中。
只听她平静的道:“原来我离去后,发生了这么多事,姝灯死了,寂风也受伤了,后来他的伤好了么?”
“一年多前的大战,令青音此时想起还有些心有余悸,寂风公子当时养了几日,便不顾阻拦,拖着伤体,执意起身出城寻您了。”
原来,寂风一直都不曾忘记寻她。
月霎心中,既欣喜,又难过。
如今她这副模样,他知道了后,会不会为自己的举动感到不值,月霎不敢想,也不能想,她知道,总有一日,她会与寂风反目,而那一日,不会太远。
她又问:“十二掌旗使可有回来?”
青音道:“自逆反一战后,青音已将她们全数召回,如今有她们在,其余城主也不敢轻举妄动。”
见青音还在地上跪着,月霎伸手将她再次扶起,道:“青音,这一年来,辛苦你了。”月霎轻拍青音的手背,所有的话语皆在不言中:“眼下竹国有何动静?”
青音拭了泪花,道:“有暮泊公子的坐镇,竹国不敢造次,但竹国野心勃勃,战火迟早有一日会烧来梨花国,我们不能掉以轻心。”
“那十八位逆反城主身在何处?”
“各自回归,相安无事。”
好一个相安无事。
月霎正欲起身,青音却立即倒了一杯茶,双手奉上,月霎有些愣住了,在漓涧之时,一切都是她亲力亲为,现下突然有人服侍,她有些不太自在。
月霎接过茶,喝了一小口,道:“青音多谢,你不必如此,这些小事,我自己来就行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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