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膳过后,月沉与月霎天南地北的谈了会心,月沉许久不曾出落花楼,今日难得心神俱佳,特地来到流水殿,与月霎同用晚膳。
月霎大喜,立即吩咐婢女,做了月沉爱吃的梨花糕与清粥。
虽然较为清淡,月沉也吃了一些。
今夜,她的气色好了许多,不似往日那般苍白,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,是清澈平静的池水,掩盖了池底的嶙峋。
她的身上,总是泛着淡淡的忧伤,一如晚秋之景,给人无限苍凉。
纤瘦轻盈的身子,弱不禁风。
月沉是月霎心中永远的痛,每每见到月沉时,月霎心中对易浅释的恨意便多一分。
这天下,没有人比她更想要了结易浅释的性命。
总有一日,她要做这碧海大陆的女君。
她要让易浅释生不如死。
两人看着孤月,一时兴起,坐在梨花树下抚琴。
落花飘飘,琴音袅袅。
月沉指下的音符似江水拍岸,虽然泛起阵阵寒意,却也奔腾畅快。
曲终时,青音来报,附在月霎耳边小声道:“君主,可以收网了。”
月霎双手覆在琴弦上,黯然。
这条鱼在行云宫游了七年,也是时候上岸了。
月沉见状,起身离去,月霎却适时拉住了长姐的手,道:“长姐。”
“现下有些乏了,霎儿,你处理正事要紧。”说完,身旁的婢女立即过来,扶着她的手。
夜风吹来,月沉洁白的裙摆曳动着,青丝飞扬,绝美至极。
不知为何,每每月霎目送长姐离去的背影时,心中总是会下起一场大雪,寒冷刺骨。
那种被大雪掩埋所有,无路时的山穷水尽。
流水殿正厅。
月霎一袭锦衣华服斜坐在王座上,青音与姝灯各站在她的身侧。
厅中,站着一婢女,眉清目秀的,个子很高,至少在女子当中,算是鹤立鸡群。
婢女名叫阿花,在行云宫内是个粗使婢女,甚少有机会能进内围,更别提能见君主了。
今日,她也不知是烧了什么高香,居然能入君主寝宫,还能见到君主。
平日里那最脏最累的活儿都是她干,期间她花了不少银钱,想调离外围,奈何花出去的银钱如流水,也未能让她如愿。
明明一双纤纤玉手,硬是饱受风霜,粗糙如树皮,连她自己看了都生厌。
阿花面上又惊又喜,一双圆溜溜的杏眼,咕噜噜直转。
不知君主召见,是否会令她摆脱外围,如今她定要好好抓住这个机会爬上去。
她府身行礼:“参见君主。”
“跪下。”
青音寒冷的声音响起。
一如雪夜里蛰伏而出的雪豹,令人胆战心惊。
阿花一个激灵,险些站不住,面上的惊喜散去,她惊慌的看了看青音,瞬间又低下头去,掩住眼底的不屑。
只听得青音又道:“跪下。”
阿花心想:这声音简直比任何鬼怪都阴冷,难怪没人要,可惜了那张还算清丽的脸。
当真是个男人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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