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月终于感受到山川流岚,日暮清晨之美。
方才她听到的细微之声,正是枝头三五只喜鹊正扑腾着翅膀,穿梭在树叶之中。
阳光透过残门洒在她的身上,格外温暖,犹如身披一件轻盈的纱衣,为她遮挡风雨。
阿月动了动身子,想舒展一下四肢,哪知刚一动,身上忽有东西滑落,她定睛一看,竟是一件青色的男子长衫。
是他的。
她伸手拾起长衫,褪去旧衣,穿在身上,又将旧衣裙边撕下一截布条,当做腰带,虽然长衫套在她身上松松垮垮的,但总好过那件又脏又臭的旧衣。
阿月双眼淡淡看了一眼神像,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。
院中只留下些许血迹,想必那男子走前已经清理过了。
她来到不远处的河边,看着河中倒映着的这一张陌生的脸,柳眉紧蹙,捧起水,清洗了脸,又将头发挼了挼,这才辩着方向,朝东前行。
虽然阿月不知,为何他会替她解咒?待到她顺利回到王城,天南地北,上天入地,一定要寻到他。
这段崎岖的山路,阿月走了许久,却只有寥寥数人,附近又无人家,想讨口水喝都不成,此时日头正盛,她又累又渴,腹中早已饥肠辘辘。
她站在树荫下,歇息了一会儿,这才又马不停蹄的前行着。
一定要在天黑前赶到城内,否则夜长梦多,自己现下身中缚灵咒,虽然已解去一半,却仍旧不能言语,只恢复了些许气力,但内力与灵气却还是不足一成。
需得寻一处安全隐蔽之地冲破。
又前行了约一两个时辰,途经岔路口时,终于看见一茶棚,搭了几把长凳,几张旧桌,甚是简陋。
开在此处荒凉之地,怕不是趁路打劫的黑店?
此处四下无人,又开在这冷清之地,难免不让人多心。
但见茶棚中一年轻妇人,正煮着茶,阿月的戒心不免又消去几分,只见那年轻妇人面容较为和善,身着粗布衣衫,口中哼着小曲,时而取茶烹煮,时而照看火候,十分忙碌。
也不知她在忙些什么,茶棚内除了她,又不见他人。
阿月走上前去,看着桌上那一碗茶,内心正在挣扎着。
年轻妇人见她站在桌前一动不动,连忙走了过来,招呼道:“姑娘,赶路辛苦,坐下歇息会,喝口茶再出发吧。”
话落,妇人便端起茶递给阿月,她眉眼带笑的看着阿月,一颦一笑,颇有风情。
阿月看着茶,摇了摇头,双手晃了晃,示意自己身无分文。
妇人惊讶的看着阿月,眼中笑意更浓:“姑娘,你……”说完还指了指自己的嘴。
阿月知晓妇人在问什么,她点了点头。
闻言,妇人脸上的笑意渐消,她皱着眉,叹了一口气,道:“想不到姑娘年纪轻轻,却是个哑巴,真真是可怜,今日这碗茶,就算奴作东,你喝了快些赶路吧。”
阿月向妇人欠了欠身,就当做是道了谢,她接过茶,双手捧起,却又顿住了。
妇人看出她的疑虑,擦了擦脸颊的汗珠,笑着道:“姑娘定是想问,此处荒凉,为何却将茶棚设在这?你有所不知,这里是通往天北城唯一之路,虽然前不着村,后不着店,可来往过路之人却是不少,不能发财,但求温饱。”
原来,只是为了生计,真是自己多想了。
“你家住何处?”阿月用手比划着。
比划了好一会儿,妇人这才看懂,笑了笑,又道:“家离此处五里多,所幸有阿公扛这些旧桌凳,不然,奴家哪里扛得了。”
阿月本还欲再问,可见到妇人泛着笑意的脸,又怕勾起她的伤心事,索性便不再问了,她捧着茶,这茶香十分奇怪,透出又苦又酸之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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