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沧行说话的时候身上披着光,江落苏很想抓一把来瞧瞧,顺便把这光往自己脑门上撒一些。她没来由地想起了初中课堂,老师站在讲桌上带她们解析杜甫的那句诗:安得广厦千万间,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。
江落苏从小就幻想当一个女侠客,劫富济贫,行侠仗义,长大了以后发现自己能力低微,这更是不可能实现的幻想。她幼时吃尽了贫穷的苦,后来又目睹贫穷搓磨了许多人,她想让大家都不再贫穷,想让身边的人都过上好日子。她只是想,可沈沧行却一直在践行。
江落苏抬头望沈沧行的脸,在26岁的这一天,在阳光最灿烂的上午,她突然确定了一件事,她想成为像沈沧行这样的人。
情绪汹涌后她回归本性:“沈总,这可怎么办呢,你快把我迷死了。”
沈沧行看她肉麻话一本正经地说,对她的厚脸皮很是折服。近墨者黑,跟江落苏认识久了,他也性情大变,“要不这样吧,咱俩比一场,你要是赢了,我归你。”
“你归我?”玩得这么大吗?江落苏很怕自己激动之下听迷糊了:“怎么个归法?”她是想问,人归我,还是心归我?
沈沧行逃难一般往操场上跑,“先赢了再说。”
江落苏色迷心窍,不对,从刚刚开始,她对沈沧行不再是肤浅的喜欢,更多了一层敬意。她要追赶,所以脚步跑得飞快。
“比什么?”
沈沧行指了指前方的乒乓球桌,“我看了一下,它应该是最公平的男女竞技类项目。”
一局球打了十多分钟,江落苏大败。来日方长,她丝毫不气馁。约莫十一点左右,运动会结束了,沈沧行邀请她去四合院吃午饭,还特意强调今天的菜都是重口,被她果断拒绝。
不为别的,只因温柔乡里待久了,影响她筹谋大业。
江落苏骑着电驴一路疾驰,迎面扑来的风也没能吹散胸口的热浪。她想好了,她要办工厂,要办属于自己的工厂。
她扎根在这个行业九年,无数的钢铁经她之手有了形状。论技术,她是佼佼者,论头脑,她江落苏也不输任何人。与其找一份工作,继续在别人的主导下浑浑度日,还不如搏一搏,自己来当那个决策者。师父说得对,不试试又怎么知道成败呢?倘若败了,她也绝不缺爬起来的勇气,可要是成了,有朝一日她也能像今天的沈沧行一样,昂首挺胸地对另一个人说:“有多大能力,就有多大的责任”。沈沧行能扛得起这份责任,她江落苏为什么不行?
回去以后,江落苏在电脑面前一坐就是三个钟头。她做了一份表格,把办厂需要准备的硬件和软件一一罗列。她早先就有过打算,自己身上的资金不多,也没有稳定的销售渠道,刚开始可以先从代加工做起。她这些年大都呆在车间里,业务上的事儿也只能算个新手,代加工相比业务更看重技术水平,对她来说难度要小一些。
她把自己的存款又合计了一遍,满打满算只有15万。制造业机器设备是大头,15万连一台好点的设备都买不到,更别提厂房租金和人工了。江落苏为钱的事伤透脑筋,退而求其次,机器可以买二手的,可二手设备最不好淘,搞不好就是一堆破铜烂铁,除非能找到信得过的人......
信得过的人?
江落苏一拍桌子站起来,桌面的多肉盆跟着晃了好几圈,最后可怜巴巴地倒在了她手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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