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沧行说:“我看过了。”
胡岩又道:“那就好,我这是第一次跟盛洋这么大的公司工作,唯恐哪项价格报得不严谨,不瞒你说,我都是核算了好几遍,把利润压到最低了才敢报给你。”
“是吗?”沈沧行放下筷子,眉梢带着笑:“那这笔单子胡总搞不好要亏钱了。”
江落苏正在喝鸡汤,差点一口喷出来。今天这顿饭没白来,两奸商碰一块儿了,强强对决,好不精彩。她立场摇摆不定,一方面希望胡岩早点谈下这笔单子,马上给车间换除尘设备,一方面早烦透了他虚伪的嘴脸,巴不得沈沧行能好好治治他。
沈沧行听到动静,瞥一眼江落苏,挺严肃一句话,甚至让胡岩有点难堪。江落苏作为山石的员工,而且看她之前奋力给山石争取订单,还有和胡岩之间的相处方式,两人关系应该不浅,可怎么还从这丫头脸上看出了点幸灾乐祸的味儿?
胡岩哪能被这一句话击败:“亏点钱我也愿意,和盛洋合作嘛,以后总有我赚钱的机会。”
沈沧行笑说:“胡总不光是个好的合作者,更是个好老板。报价单我看了,你们厂里的工人收入一定不低吧?”说完视线转向江落苏。
江落苏耳听八方,这么精彩的场合她怎么可能掉线?沈沧行这话是在暗指胡岩的工序报价偏高了,现场属于胡岩厂里的员工只有她一人,双方都等着看她怎么回答呢。
胡岩这会儿反而有底气了,其他人的工资不好说,但江落苏的工资他一直是按行业标准给的,不然哪能留得住这位祖宗?可他又心虚,怕江落苏揭他的短,情绪瞬间紧张起来。
凡事顾全大局,江落苏不可能拿这么大的生意来开玩笑:“那当然,胡总钱要是不给够,我也不能在山石干这么多年啊。”
沈沧行并无不悦,反而爽朗地笑出声:“小江师傅,这话你不该当着林澈的面说,回头他该来跟我谈加薪了。”
林澈显然有些喝多了,脸都红到了脖子根。他本来脑子就不够用,这会儿被酒精一迷糊,哪听得出沈沧行这是句缓和的笑话:“我不会,阿行哥,你,你给我的工资,我已经很,很满意了。”
大家被他结结巴巴的憨样逗笑。话题又跑偏了些,聊起了林澈和胡岩的高中生涯趣事。基本都是胡岩在说,林澈听得一脸茫然,好像胡岩口中那个叫林澈的人不是他自己。他什么时候在胡岩的记忆里留下这么多痕迹,他自己都不知道。别人他不了解,但他对自己的人缘很有数,恐怕要不是因为这次洗碗机水箱的单子,胡岩早就忘了自己高中的时候有他这么一位老同学吧?
沈沧行凭一己之力又把话题给拽了回来:“对了胡总,报价单上有个点你好像算漏了,按理说每个产品的主材料应该要减去边角料的价格,这种304的废料,现在市场上大概是1200一吨,你这么一漏,我损失的可不是一星半点。”
胡岩一拍脑袋:“哎呀,瞧我这脑子,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忘了,”他起身给沈沧行倒了杯酒:“怪我怪我,我今天回去就给你重新发一份。”
沈沧行当然不信胡岩是忘了,做不锈钢产品的,谁能把边角料给忘了?一个产品按照一张完整的材料报价,但生产过程中总会有剪切,掉下来的边角料回收给废料站,折算下来,能抵销不少成本。胡岩装傻充愣漏掉这一项,是来他这里碰运气的,今天他眼尖发现了,倘若是个不精明的,真就按他的价格来了,那这边角料的钱岂不是全都进了胡岩的口袋?
看到报价单的时候,他就对胡岩的印象大打折扣。这个人贪婪,虚伪,不诚实,不是他心目中满意的合作者。但行有行规,试模确实是山石辅助完成,他也跟江落苏许了诺,这笔单子高低得给胡岩做,至于给多少,这一点上还是可以转圜的。
“胡总,我还有件事得跟你确认一下,按照山石目前的产能,每个月能交出多少货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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