止了笑,南栀问道:“夫子的琴技果然了得,不知方才弹奏的是什么曲子?”
张与泽红了耳尖,侧过视线说:“是我的恩师所作,名唤《春约》。”
琴声听着耳熟,曲名却未曾听闻。
不过阴阳律吕十二,大千世界乐有相似倒也不足为奇。
南栀脸上笑意不减,眼底的光却消失了,随口说道:“春意盎然,似是踏青所作?”
“正是。”
提起恩师,张与泽叹道:“这是恩师为她的爱女所作,亦是…她的遗作。”
他的恩师是望京有名的才女,琴棋书画样样精通。
如果没有发生那样的事,她一定可以成为名动天下的女大家,将来还会名垂青史。
张与泽耷拉着眉眼,眼底满是哀伤。
“是我不好,揭了夫子的伤心事。”
“无妨。”张与泽强打起精神,一副难言之隐的模样。
“夫子有话但说无妨。”
张与泽一脸愧疚,“少夫人,小公子已经连着两日只上了半日的课就回去了。想必是我这个夫子授课枯燥无味,才会让他心生厌恶。”
“我学艺不精,辜负了少夫人。”他放下古琴,双手合十朝南栀行大礼。
“夫子这是做什么?”南栀有些慌乱。
张与泽将来位极人臣,她可受不住他的礼。
再说了宋咏不上课,想必又是受了周漪的教唆,与他可没有半点关系。
张与泽神色凝重,犹豫再三又道:“若是侯府想要将我辞退,我亦没有二话。只是那两千两的束修,若少夫人信得过我可否能让我…让我打张欠条。”
那两千两他早就交由父母,用于长姐出嫁事宜。
如今虽然长姐已经出嫁,但他总不好再问家里要钱。
无可奈何之下,他想出了打欠条这个不算办法的办法。
见南栀不说话,张与泽连忙抬手发誓:“少夫人放心,我张与泽绝非背信弃义之人。”
她当然知道他不是。
前世她死前,宋咏高中状元衣锦还乡,和他一同回越城的还有当时已经成为丞相的他。
那时他早已位极人臣,梁帝甚至当着满朝文武赞他是第一忠臣,还让年幼的太子称他为亚父。
这是何等的殊荣。
而此时这位未来的第一忠臣,在她面前露出了几分局促。
“夫子何不赴京赶考?我想以夫子的才智,不说状元探花之流,考个举人总还算是胜券在握。”
其实前世的张与泽接连在乡试、会试考中第一名,甚至在最后的殿试被梁帝亲自点为状元。
连中三元,足以让天下学子奉为神明般的存在。
他是真正的天之骄子。
听南栀这样夸赞他,张与泽耳尖更红了,“其实家父也正有此意。”
祖父当年辞官回乡,家里人以为梁帝必定会迁怒张家人,因此这么多年无一人走仕途。
可前些日子礼部侍郎来张家,一是送礼,二是敲点他们。
张与泽在张家两代中最为杰出,所有人都希望他能像张太傅那般在朝堂有一番作为。
可他当初收了安远侯府的束修,答应要做一年的教书先生。
如今才过了两个月呢。
见他也有些心动,南栀自然不会再留他。
她既然重生,自然不会再让宋咏这个白眼狼踩在她的血肉上,筑造锦绣前程。
宋咏不是不喜欢读书吗?那就让他玩,玩成一个傻子、一个废人才好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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