果然如他所料,正好赶上灌县县令贪赃枉法一案尘埃落定,说起来虽是个七品县令,但他历任好几个县父母官,每到一处搜刮之巨不说,更可恶的是处处都当土皇帝,目无王法,身上背了数十条人命,行事之悖,着实让人惊掉下巴。
这个案子钟世茂只是开了个头,并未实际参与,但皇帝却拿这事儿作为由头,提出来让钟世茂官升一级,从协理大学士擢升为正经的文渊阁大学士,赐了中书省平章政事的衔,正式拜相。
朝中众臣虽然觉得这事儿蹊跷,但也没什么话好说,毕竟钟相能力和声望都摆在那里,若论功劳,他以前的功劳怕是三个从一品摞在一起也是够得着的,不过是早了两年入阁的事,大家只有恭喜的份儿。
不过,这几家欢喜几家愁。
皇帝把钟世茂的答复告诉了皇后和容妃。皇后倒不打紧,她也不是真心要娶钟蓁做儿媳妇,反正只要容妃那边没称心,她就无所谓,她甚至乐得看到如今两边皆空得结局,要不然她那个侄女天天来宫里抹眼泪她也是受不了;
但容妃和晋王就不同了,容妃都舍下脸面去拉拢一个小姑娘,晋王都跟钟蓁说到谋杀原配那个份上,可这到嘴的鸭子竟然飞了,怎能让人不气!
“那个姓钟的穷光蛋怕是拿那话来哄骗咱们的,什么入赘,他长女不去招婿倒是让幺女招,哪有这样的道理!”
容妃心里明镜似的,说到底是皇帝的意思,但她不想承认、不想捅破,便好把气撒在钟世茂身上。
“母妃,钟家想招赘婿的事,似乎是真的。”晋王这两日查了一番,钟家漏得跟筛子一样,查什么根本毫不费力,“据说钟世茂之前看中过他的一个门生,后来不知什么缘故不喜了,现下看上的是少府监一个画匠。”
“画匠?这个钟世茂平时就行事异于常人,如今是越发癫狂了,竟要女儿嫁给一个画匠!哪怕是招上门女婿,也不至于如此不堪,也不怕被全京都人笑话!”
“母妃可知那画匠是谁?”
“一个画匠而已,我怎会……”荣妃刚想说不知道,突然想起几年前的事情,既然晋王这么问,哪怕不就是那家的。“莫非是薛家的那个?”
“正是。”
容妃脑子转了许多个弯,冷笑起来,“钟世茂怕不是觉着亏欠那薛家,竟然要把自己女儿嫁过去填坑!”
晋王沉默了一会儿,然后咬牙切齿说,“这薛家,不是钟世茂撮合的,据说是那个丫头自己看上的。”
却说自从薛仪帮钟蓁画完屏风,钟蓁便再没见过他了。她想去慈寿寺看他,可又怕碰到须于暻。
桂儿不愧是贴身大丫鬟,一眼看出来自家姑娘的相思病。
“姑娘实在不行,就,就去见见薛先生呗。”她不忍心看到姑娘时不时发呆,没事干就在送春坊对着屏风一看一两个时辰的样子,还是之前风风火火,爱吃饭爱做饭爱琢磨生意的姑娘好。
她甚至都担心姑娘再回到平洲老家时那个样子。
“我可不敢去慈寿寺了。”
“不去慈寿寺就去他家,他年节总是要归家的,他家住在咱家老爷以前住那个小院,秦恒他们都认路的。”
钟蓁一听来了兴致,她一直都想去看看薛仪住的地方,看看他和他母亲过得苦不苦,有没有她能帮上忙的地方。
她让秦恒打听了一下,薛仪中元节要值夜因此十四那天会放假在家,那天正好没有人约染头发,钟蓁便让李卫看着店,带了周氏上门。
薛仪没有想到钟蓁会来她家,但看见钟蓁来,还是有些许开心的。
他让钟蓁和周氏在正厅坐了,又奉上来茶,钟蓁见他袖子高高挽起,满额头的汗,想起方才院子里一堆柴火,想来是在劈柴。
虽然他现在粗布麻衣也很好看,但他原本也应该是锦衣玉食的公子,不知道那样的他是怎样一种风采。
“上次我说要来看看伯母,因前一阵忙这忙那的,没顾上,这才带着周姐姐过来。“
“姑娘费心了,我母亲吃了上次姑娘给的丹丸,已经好了许多,现下只是容易头晕眼花,因此平常都在卧房里,姑娘稍等片刻,我去回禀一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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