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仪确定是喊他,这才仔细放好笔和漆,从梯子上下来,朝场监和钟蓁行了礼。
“这是钟大学士家来的贵人,说是寻你有事。你们说话吧,我在外面候着。”场监说完便出去了。
薛仪抬眼看来人,秦恒是他认识的人,但旁边的小公子……
“薛先生,这是我家二姑娘。”秦恒主动介绍。
薛仪稍稍有些吃惊,旋即垂下了目光,再向钟蓁行了礼,缓缓道,“原来是钟姑娘,方才失礼,请见谅。”
他说话慢慢的,声音有点哑却很温和。钟蓁细看了他的面容,他的脸有些病态的白,连嘴唇都没有多少血色,平直的眉毛,长睫毛的鹿眼微垂,薄唇微抿,眉宇间淡淡一股愁绪,风一吹便要散掉似的……
钟蓁看着他这个样子,回答的声音都不自觉轻了起来,“不,不打紧。”
钟蓁说了这几个字就闭嘴了,李卫何秦恒就很奇怪,这位大小姐向来行事泼辣,有事说事,今日倒怎么期期艾艾了起来。
秦恒也不太会说话,便给李卫使眼色,李卫只好站出来行了礼说,“打扰薛先生了,我们是来寻薛先生帮忙的,想找您帮忙,给那个……”
李卫事儿记得清楚,可他不懂指甲油,一时忘记了该怎么说,“给一些带颜色的漆取点好听的名字。”
“带颜色的漆?”薛仪不是很明白。
李卫赶紧拽钟蓁衣袖。
钟蓁这会儿醒过神来,也不敢多看薛仪,只看着墙上的画说,“是这样的,我那儿有许多不同颜色的指甲油,就是给女子染指甲用的,想取一些姑娘们喜欢的风雅名字,我爹说薛先生既擅丹青又有文采,是最好的人选,于是过来向薛先生求助。”
薛仪恍然,拱手道:“承蒙钟大学士抬爱,自当相助。只不知钟姑娘要何时做这些事?”
“实不相瞒,因是做生意需要,还挺急的。”
薛仪略低了眉,”此事鄙人本当登门相助,可今日工期赶得紧,我与几位工匠都夜宿于此不得擅离,若要等放假时到府上,恐还需几日。”
钟蓁听得明白,忙道:“不打紧的,本是求先生,先生若不便离开,您看我过来方便吗?横竖此处也在城里,不算远。”
薛仪看了钟蓁一眼,道:“既如此,姑娘可明日午间来,这里辰时开饭,吃过饭有大约半个时辰的休息时间。只不过,这事恐还得经场监允许。“
钟蓁欢喜回道:”那太好了,那我明日来找先生。场监那边我自会去说,薛先生放心。”
“那便劳烦姑娘,明日再跑一趟。”
回去的路上,钟蓁坐在马车车厢里一路都在笑。
她也不是故意要笑什么,就是老忍不住想起薛仪,一想到就忍不住嘴角上翘。
那个人,那眉眼,那风姿,明珠蒙尘,美人落难,她又不是个圣人,怎么躲得过沦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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