尹宁的视线实在太直白了，黄主任正跟夏雯华讨论桃酥用猪油的问题，发现夏雯华往外看了一眼，顺着夏雯华视线看过去，顿时皱眉。
“这丫头怎么还在这儿，我不是跟她说了吗？今天跟供销社那边说好，工作也就确定了，还愣着干啥？”
夏雯华抿唇笑了笑：“抱歉黄主任，她可能在等我，我先出去跟她说一下。”
征得了黄主任的同意，夏雯华擦了擦手，走出车间。
“姐，你出来啦！”
尹宁看着夏雯华出来，眼里闪着亮光，小跑着走到夏雯华身边。
“你知道黄主任刚才说什么吗？她竟然主动说要我去跟供销社那边联系，我的工作这就好了？”
尹宁为了供销社的工作，已经跑了太多路，做了太多事了。
在她料想中今天还有场硬仗要打，怎么说服黄主任她都在脑海中演练了无数遍了，冷不丁得到了答案，她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。
“黄主任都说了，你怎么还不去供销社？怎么，这工作又不想要了？”夏雯华调笑了一句，目光平和。
“这是真的？我真的就拿到工作了？”尹宁觉得这简直跟做梦一样，“可你什么都没说啊，为什么黄主任突然提起了工作？”
家世带给了尹宁自己出来单打独斗的底气，人情世故却不是年纪轻轻尚未脱离父母羽翼的她能想清楚的。
夏雯华看着里面还在研究桃酥的黄主任：“黄主任是个聪明人，跟聪明人不用多说话。
你为了认识她，也给别人送了不少东西吧？是不是也给黄主任献过殷勤，你觉得黄主任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？”
黄主任并不是不通情达理，供销社跟食品厂不可能一直僵持，总是要有人缓和一下的，恐怕一开始黄主任就是那个会打圆场的人。
夏雯华小声给尹宁把这其中的道理掰开揉碎讲了一遍，临了还不忘安慰一下小姑娘。
“黄主任愿意接近你，说明她之前就很看好你，我觉得哪怕没有这次的糕点方子，你要拿到岗位也只是时间问题。”
尹宁以为自己在小心翼翼讨好，还没给黄主任说心里话，谁料人家早就门儿清，就在看她表现。
未经世事的小姑娘有点懵，因为自己能接近黄主任，比别人有了点先机而出现的小骄傲在这一刻消失殆尽。
人长大似乎都是一瞬间的过程，在往后的岁月中，尹宁无数次思考，她到底是什么时候长大的呢？
好像就是在这个车间门口，她认识到自己的小聪明并没有太大用处，成年人之间的那些心照不宣，就这么猝不及防地闯入了她的世界里。
她摇了摇头：“不是这样的，哪怕黄主任更看重我，可如果拿出糕点方子打动她的不是我而是别人，她肯定不会仅仅因为看好我就帮我，对吗？”
夏雯华没有回答尹宁的问题，不过她眼中的赞赏无疑让尹宁受到了鼓舞。
第一次直面成年人之间打交道的复杂，尹宁非但没有被打倒，反而升起了一股难言的兴奋。
她喜欢这种与人相处的交锋，甚至连话都不用说清楚，就能有一场完美的沟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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