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话落,全场陷入安静,莫名的僵持住。
所有人都敛声屏气,不敢轻易进言。
只沉寂了一会,一袭紫袍的贾垣率先站出来,屈身喊道:\"望陛下圣明,重审侯门案。\"
紧接着,林祯也站出来,重复了一样的话。
见有人开头,身后的声音越来越多,附和请求。
陆崚靖看着满朝文武,脸都绿了。
之前还义正言辞的参奏弹劾,各种揪错处,现在说倒戈就倒戈。
思考了许久,抬眼望着殿外,抬手示意众人噤声。
安静下来后,语气平淡,\"传唤小侯爷肖昀。\"
太监扯着嗓子,立刻高喊着,声声传递,最终传到他耳朵里。
萧怀悰跨入,步步向前,踏上汉白玉阶,渐渐走到众人的视线中,来到殿前。
屈身一拜,\"拜见陛下,陛下万岁万万岁。\"
陆崚靖瞧他这般态度,心情缓和些,\"免礼。\"
旋即,先行出言施压试探,\"侯府出事前,明明已传出你病逝的消息,现而安然无恙,你可有话要说?\"
萧怀悰深知这话的意思,说了便是明知惨案而苟活,藐视皇权,不说那就是殿前失礼,左右都免不了的苛责。
只沉默了一瞬,\"侯门惨案事发之初,并不知晓实情,如今已知,自然是有话要说。\"
举重避轻,巧妙的避开了问题,案件已证是冤,若皇帝仍揪住他假死的事来追责,那便显得不依不饶,无帝王风范。
况且他以命守城有功在身,举国皆知,这苛责的罪无非是假死欺瞒,两两相抵也不为过。
陆崚靖无奈只能顺着台阶下,\"朕准你说。\"
萧怀悰眼底闪过一抹笑,撩袍屈膝跪下,\"恳请陛下下令重审,一一查明所谓的罪责。\"
话题又被绕回来,陆崚靖想质问的话噎在喉。
陆禾筠在此时也双膝跪地,\"恳请陛下下令。\"
又是一呼百应,久久回荡在偌大的宫殿中,声声如雷贯耳。
皇帝哪怕再不情不愿,还是会迫于民心所向,无奈摆手,\"传朕旨意,此案全权交由大理寺负责,势必尽早查明一起。\"
口谕一落,两人神同步的高喊:\"谢主隆恩。\"
陆崚靖稍一愣怔,这跪地的二人怎么……
转念一顿,想起上次陆禾筠在殿前用免死金牌的事。
没多细想就已悟然,果真是心心相印,默契得很。
这事吩咐完,该赏的赏,没多久就退朝了。
圣旨一下,陆禾筠身为大理寺司直立刻加入审查行列,政务一下子就多了。
萧怀悰来到那座侯府门前,光明正大的看着一行人前来拆封,沉重的大门缓缓推开,熟悉的景象映入眼帘。
他目不转睛的望着,抬脚跨入家门,青砖绿瓦,空院落叶,枯荷残塘,凄凉空荡。
一切都拆封完毕,皇帝将侯府原来的银财重物归还。
萧怀悰招了几批小厮婢女,里里外外的打扫,除尘见新,慢慢的恢复往日景致。
肖氏祠堂,牌位一一得以回归,修建陵墓。
休整完所有,他搬了进来。
陆禾筠不间断的忙碌,从早到晚,跟随其他人大肆搜查所涉及的官吏。
忙碌得两人都没空得见。
而剩下的几人在京城逗留几日,也各自分道。
日复一日的严谨追查,没多久就传出了好消息。
一项项莫须有的罪责得以证明,隐瞒勾结的官吏接连落网,她时不时会亲自抓拿潜逃者,雷厉风行,无人能逃。
日升西落,月圆弯缺,时间如流沙般流逝。
直至某夜下了一场大雨,次日清晨时,天地都似降温,知寒已觉如深秋,地面湿漉,大街上逐渐人来人往,很快就有人注意到了墙面上官府所贴的告示:
‘侯门案,全部罪责皆已查清,特昭告天下,明冤审恶官,还政清明。’
那一日,满城百姓皆为之高兴,不少人来到宁平侯的陵墓前祭拜。
而他最先来到不远处赵岳的墓碑,周围环境也算清静优美,没走近时,远远的就瞧见了一个身影。
萧怀悰慢慢走过来,二人都没开口说话,一壶烈酒全部倾倒出,果品点心摆着。
祭拜完就一同前往候王陵墓,百姓们井然有序的祭奠,轮到二人,动作不慌不忙,各自摆放祭品。
倒酒烧纸,屈膝跪拜。
做完一切,一路返回,都没有乘坐马车,慢步走着。
周围有竹林,风起云涌,枝叶沙沙作响,两人并肩同行,走过艰难的路,如今已成过去,慢慢的携手相牵,迎接未来。
风息拂面,卷衣扬发,身心轻松,眼下已是深秋,却丝毫不觉寒。
阳光从云层中透射而下,温和的照耀,迎秋风,沐光辉,胜如春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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