很快第三生产队五十多个青壮年,基本上全部聚集到了晒谷场。
至于那些还没来的聂洪山也没准备再等,只在心里默默记下了那些人的名字。
“进山!”聂洪山亲自带队,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往山里走。
为数不多的几人打着手电筒,其余社员则是捏碎了手里一直握着的苎麻杆,用火柴点燃后当作火把照明。
不到几分钟,大家便都抄小路进了山,然后几人一组分散着寻找杨狗蛋。
说实话要不都是一个生产队的,抬头不见低头见,还顾及几分面子情,社员们打心眼里不想来。
就杨狗蛋那个好吃懒做的街溜子,工活不干四处游荡,年尾却还能分到人头粮,谁看了心里不憋着气。
凭什么他三天打鱼半个月晒网,还能活得那么潇洒自在,他们却要为了那点工分,拼死拼活的干。
不患寡而患不均,社员们大多淳朴,讲究的也就是个公平公正,不比较还好,一比较那深觉不公的怨气就越积越深。
闫明礼和杨大山杨川杨峰父子,并二赖子、赵军俩人准备往另一条路去,看往上寻寻能不能找到人。
可偏偏聂小风要带着何寡妇的儿子曾石头一起跟过来。
都是寻人,哪条路不是寻,偏要凑一堆,杨峰瞅了瞅俩人,撇了撇嘴。
闫明礼倒没什么意见,反正他和那俩人一年也说不上几句话。
推开手电筒的开关,闫明礼和杨峰打头阵,并肩往山上走。
起初的路比较宽敞,渐渐的变得狭窄起来,闫明礼和杨峰不得不一前一后继续往前走。
走着走着,落在杨峰身后的聂小风,突然三步并两步窜到闫明礼身侧。
“闫明礼,莫知青是我聂小风的媳妇,你最好别惦记。”聂小风阴恻恻的盯着闫明礼,语气不善的突兀说道。
没了姑娘们崇拜得一路追随的眼神,面对完全不屑一顾的情敌,聂小风也没必要装腔作势。
“她搭理你了吗?”闫明礼冷冷瞥了他一眼,继续往前探路。
媳妇,他也好意思说?自以为是的家伙,小姑娘拒绝得难道还不够彻底,他脸皮咋那么厚呢!
这片都是些羊肠小道,加上前几天下了雨,并不好走,闫明礼怕弄脏鞋,走得很是小心翼翼。
“闫明礼,你别以为自己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,休想!”聂小风瞧他盯着路面,生怕弄脏鞋的谨慎模样,气就不打一处来。
他就不明白,这几年的政策为什么偏偏要松动,要是前些年,他非得找个理由让爹把闫明礼压到晒谷场上去不可。
晚饭前他探过爹的口风,说是现在全国的重点是“农业学大寨,工业学大庆”,大力搞生产建设。
收敛一点!这是爹给他的警告,可他凭什么收敛,为什么要收敛?
这是他的漂亮媳妇,却被闫明礼这个五类分子抢了先,他着实咽不下这口气。
且聂小雨也是个蠢笨如猪的,连一个闫明礼都搞不定,表白不成,难道被窝也不会钻?
灌几杯高粱酒,生米难道还做不成熟饭?
到时候聂家的人全都围拢来,把他堵死在床上,还压不死他,还不能让他倒插门?
吃了那么多好东西,也穿了那么多好东西,还送到县里读了初中,结果这点小事都办不好,简直是个废物!
“按辈分,你该叫我一声叔。”闫明礼也不急,握着手电筒在草丛树影里反复查看。
听到闫明礼的话,走在他们身后的赵峰忍不住笑出了声,咧着嘴说道:“那岂不是也得称我一声赵二叔。”
“有你小子啥事,少添乱!”从身后急急喘着粗气终于赶上的杨大山,没好气的一巴掌拍上赵峰的后脑勺。
想他都四十五岁了,还得跟在一帮小伙子身后找人,真怕人没找到他先给累趴下了。
“爹,面子,好歹给一点。”杨峰揉着后脑勺,无奈的望着他爹。
“老子揍儿子,天经地义,一边去,别挡着路。”杨大山从他身旁走过,身后跟着拿着苎麻杆的杨川。
“小礼,你这是手电筒吧!看着就是比麻杆好使。”走到闫明礼身旁的杨大山,看着那射出亮光的手电筒,别提多羡慕了!
如今村里能用上电的也就这玩意了,至于城里人用的电灯电话啥的,那是想都不敢想的金贵玩意!
“杨二叔,这是莫知青给的。”闫明礼承认就在这一刻,他的内心冒出了不该有的小小炫耀。
那是面对聂小风这样的情敌,产生的一种秀恩爱、撒狗粮的少年心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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