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队部晒谷场,魏正茂的态度决定了事情的走向。
聂洪山暂时不敢苛扣闫明礼的工分。
至于冉山河,他一向不喜吴二狗,也乐得书记帮他处置一回。
“都是年轻人,也都受了伤,我看事情就这样吧!去生产队长那里把工活领了,赶紧去上工。”魏正茂摆了摆手,表示事情到此为止。
“魏爷爷,你不能这样……”吴二狗不依,凭什么一个五类分子能得这么多人袒护。
那几年闫明礼还没成年,他们可没少欺负他:
往他后背里塞牛粪,往他头上扔石子,下雨天抢走他的烂草帽,下雪天站在树后抖他一身雪。
看他在雨天里瑟瑟发抖,看他在雪地里咬牙前行,看他从品学兼优人人夸奖的标兵,跌落到腌臜的臭水沟里,他们就感到特别惬意。
虽然随着闫明礼长高长壮,惬意越来越少,但是并不妨碍他们时不时捉弄他。
就像杨狗蛋,不就偷偷捡了他的扁担和粪桶,拿去换了钱吗?
“怎么?你还想被告到公社,给你们第二生产队长脸。”魏正茂没好气的杵了杵拐杖,一脸冷意的瞪向他。
吴二狗瞬时泄了气,他昨天下午也围观了冉书记骑着自行车,风风火火连滚带爬赶到大队部的情景。
偏偏他平时碎嘴说荤话惯了,一时没想起闫明礼得了个俏知青,也有人撑腰了。
“第二生产队到这里来领工活。”冉山河赶紧招呼自个生产队的社员们。
都快八点了,还不领着工活干起来,是准备吹壳子到中午,好回家吃饭吗?
聂洪山见冉山河没有生事的心思,也赶紧招呼第三生产队的社员开始领工活。
闫明礼拍了拍衣服上滚出的灰,沉默的站在角落望着挤挤攘攘的社员们。
对领工活这件事他一向没什么期待,反正这些年他干的都是最脏最累工分最少的活,而现如今除了浇鸭子林那片地,他也想不到还能找出哪块地是可以让他去的。
只是他虽然站得极远,却依然在聂小雨的视线范围内,只见她一双眼睛正含羞带怯的望着他,甚至还藏着迷恋和崇拜。
她的明礼哥简直太厉害了,她就知道自己的眼光没问题,现在只差一个契机。
她相信一个肯为了自己揍人的男人,心里一定是有自己的。
男人就应该以拳头论英雄,他们都是打不倒、摧不垮的年轻人,就要敢打、敢冲、敢爱、敢做。
如果闫明礼知道聂小雨疯魔的想法,只会冷着脸再骂她一句:有病。
不一会儿聂洪山就念到了闫明礼的名字,居然不是去鸭子林,而是和二婶子母子、赵军一家分到同一块红苕地。
闫明礼有些不敢相信,聂小雨就更不敢相信,怎么就分到红苕地去了呢!
去了红苕地,有那么多社员看着,她还怎么和明礼哥单独聊天,还怎么说服他赶快进她家的门。
还想单独聊天?想得倒是美!但他聂洪山会给自家闺女这个机会吗?
答案是否定的,他怕是脑袋被门给夹了,才会让一个五类分子进自家的门。
随即他还不忘警告的瞪了聂小雨一眼,要是她再敢这么放肆,他就撤了她记分员的活计,让她趁早嫁人。
被吓得一激灵的聂小雨赶紧收回眼里的恋恋不舍,挺直腰板目不斜视的望着远方。
聂洪山满意的抽了两口旱烟,继续分派工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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