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云起感到身体轻飘飘的,仿佛回到成为孤魂野鬼的时候。
四周白雾茫茫,他猛地被一股吸力吸走,塞入什么地方。
萧云起睁开眸子,他在一具小小的身体里,耳边是一道陌生的声音。
“这个孩子命格极硬,天生就是克父克母的人,连与他亲近之人,都会遭受祸害的!”
顺着声音看过去,是一个身穿道服,浑身酒气的老道士。
另一个惊慌的声音响起,是萧仲文的。
“道长,这……我家孩儿的命格能不能改啊?”
“不能改!这孩子上辈子就是个灾星,害人无数……你们好自为之吧。”
“道长,道长……”
萧云起躺在小床里,听到追出去的萧仲文回来,满脸厌恶的看着他,张嘴骂道:“小畜生!竟是生来祸害人的!难怪我官职无法晋升!”
言罢,萧仲文重重的踹了一脚小床,扬长而去。
云氏躺在床上哭哭啼啼,丫鬟正在安慰。
丫鬟将萧云起抱过去,云氏怒瞪着他,恶狠狠地道:“滚!这种小灾星才不是我生的!抱得远远的!给我丢出去喂狗算了!”
丫鬟惊慌将萧云起抱到隔壁偏房。
萧云起不知道躺了多久,饿得饥肠辘辘,连哭的力气都没有,门被推开了。
“这就是小少爷吧,这也太可怜了吧……饿了两三天吧,这里有米汤,给他吃一点点吧。”
温热的米汤喂入嘴里,萧云起渐渐恢复了力气,冲那个丫鬟笑。
这时另一个丫鬟进来,赶紧拉着她道:“赶紧走吧,听说这个小公子是灾星转世,靠近他都要倒霉的。”
丫鬟走了,萧云起一身污秽无人清理,又不知躺了多久。
萧云起再次睁开眼睛时,听到一道责骂的声音。
“娘……道士说了,他就是个灾星,养不得!你看……他饿了几天,烧成那样都死不了!”
云氏跟着道:“仲文说的是,快把这个灾星丢出府外,有个丫鬟不过喂了口米汤给他,无缘无故便死了,他也要祸害我们的,快丢出府外!任由他自生自灭吧!”
“你们两人真是糊涂啊!若是传出去,你们亲自饿死自己亲生儿子,我们萧家的脸面往哪里放!”
老太太沉声道:“今日我做主了!你们不想管他,便丢到别的院子,让下人给他一口米汤养着,若活生生饿死他,传出去坏了我们萧家的名声,饶不了你们!”
老头头佛修而去,云氏与萧仲文又争吵不休。
萧仲文不悦离去,云氏怨恨瞪了小床上的婴儿一眼,“把它丢到景园去,随便找个丫鬟每天喂点米汤编号,别让我看见他!”
“是,夫人。”
萧云起被带到简陋的景园,每日不同丫鬟给他带来米汤,有时饱,有时饥,直至有一个嬷嬷生了孩子,每日偷偷给他喝点奶。
最后名字也是生产前定下的,便起了叫萧云起。
萧云起饿得面黄肌瘦,到了两岁,勉强摇摇晃晃会走路,勉强会说话。
一日,他趴在门缝看着外面一妇人路过,看得认真,丫鬟便道了句,“那是夫人,是公子的娘亲。”
萧云起没反应,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。
丫鬟摇了摇头,放下吃的,匆匆离去。
萧云起衣裳脏兮兮的,小手抱起碗埋头就吃,也不懂用勺子,吃完粥,还将碗舔的干干净净的。
路过的小厮忍不住暗暗偷笑。
“那算是什么大公子啊,简直跟狗一样……”
“我们后院养的狗都不舔碗呢,他每次都把碗舔得干干净净的……”
萧云起木讷着小脸,毫无反应,他根本不懂那些话的意思,专心致志舔着手里的碗。
又过了一阵子。
萧云起偷溜出去,见到那个他见过妇人,抱着一个孩子在怀里,温柔的逗弄。
“乖,安儿叫娘,叫娘……好不好?”
萧云起愣愣的走过去,在云氏身后喊道:“……娘。”
云氏回头,见到他,狠狠一巴掌扇过去,力道之大,将萧云起小小身子扇得摔倒在地。
云氏恶狠狠骂道:“谁是你娘啊!滚!灾星一个!以后别让我看见你!听到没有!”
萧云起看着云氏走了,只知道很疼,但没有哭。
不知道多久,一个丫鬟把他抱起来,抱回了景园。
丫鬟于心不忍,想给萧云起红肿但脸颊上药,另一个丫鬟赶紧拽着她往外走。
“你赶快走吧,这个大公子邪门的很,是灾星转世,对他好的人,都不会有好下场的……之前无缘无故死掉的丫鬟不说,那个阿雪姑娘给他点吃的,第二天摔断了腿,他就是个灾星!”
“可……”
“别可是了,快走吧,快走……”
丫鬟走了,萧云起没有任何反应,抱着自己小小身子,缩在破破烂烂被褥上。
日复一日,萧云起七八岁了,长得还跟个五岁小孩一样,瘦得皮包骨,身上穿的都是丫鬟小厮的旧衣裳。
景园的门被推开,一个与他有两分相似的男童冲进来,穿着布料昂贵的衣裳,趾高气扬地骂道:“就是你这灾星吧!把他给我打死,省得在我们家晦气!”
几名小厮上去按着萧云起打,他太小了,根本反抗不了,只能挨打。
好在几名小厮有分寸,陪着萧子安胡闹,也真不敢要了萧云起性命,只是将他打得一身伤,便跟着萧子安离开。
从那一日后,萧云起隔三差五就要挨一顿打。
直到很久,他才知道,那是云氏所生的孩子,是他的弟弟,萧子安,他尚有一个一母同胞的妹妹,萧雪儿。
萧子安与萧雪儿同出一辙,对他厌恶至极,动辄打骂。
萧云起十岁那年,第一次反抗,一群小厮拉都拉不住他,骑在萧子安身上使劲打他。
换来是被藤条抽个半死,躺在床榻上足足一个月才缓和过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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