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为什么要为一个不确定的未来放弃眼前大好的机会？”师昧丝毫不为所动。
“玉衡长老是什么人你也清楚，你确定他心中有足够多的能供你驱使的恨意吗？”墨燃紧张的咽了口口水，紧接着说到：“你不是说玉衡长老是为数不多给过你善意、对你好的人吗？你忍心让这样的他消失吗？而且，你让他杀人，他会伤心的。”
师昧犹豫着看向楚晚宁，却被墨燃转身再次拦住了去路，他瞪了墨燃一眼，想了片刻，突然笑着说道：“好啊，这可是你自己选的。”
墨燃眼看着那朵花靠近，他没有怕更没有躲，唯有浓重的几乎让人透不过气的悲伤弥漫的心头。
黑色花朵靠近胸膛的瞬间，墨燃闭上眼，忍不住想：“楚晚宁，我又要让你失望了，这次你可千万、千万别心软，我不是你的什么小弟子，只是一个转世而来的魔头，杀人无数，双手染血，不值得你心软，更不值得你拯救，所以，这次，一定在我发疯的那刻就杀了我。”
他感觉到了胸口的动静，也做好了接受一切的准备。
但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来临，他反而听到了一声惊呼，听到了楚晚宁大喊着“住手”，墨燃瞬间睁开眼。
眼前所见，更是让他目眦欲裂，如被万箭穿心：他看到了一道虚影。
那道虚影挡在他和师昧的中间，前一秒还志得意满胜券在握的师昧被重伤在地。
虽不至死，也足以让他失去行动能力，但墨燃无心欣赏师昧的狼狈。
他死死地盯着那道虚影，看着那道虚影落下一道结界，看着那虚影如入水的墨一般，渐渐变浅变淡，渐渐地没了踪影，融入了这无边的夜色之中。
“楚晚宁！”
墨燃大吼一声，猛地向前扑去，却没能抓住那虚影的一片衣角。
他双目赤红，狼狈的趴在地上，眼睛死死的盯着那片虚空。
他不会认错，那背影前世今生，他不知看了多少遍，睁眼的瞬间他就知道——那是楚晚宁。
纵使他再傻、再笨，看到那道虚影的瞬间，这一世的一切的反常瞬间明了：为何楚晚宁突然昏迷，醒来后不再收徒，为何这一世的楚晚宁总是病怏怏的，为何这一世的楚晚宁总用那种满溢着悲伤的眼神看他、看师昧，为何这一世的楚晚宁突然就丢了半个地魂……
墨燃看着那消失的虚影失声痛哭，那瞬间，他觉得自己像是死了一次又一次，像是被千刀万剐了一遍又一遍。
但这种痛与悔并不能抵消他心底的悲伤、难过，他像是个溺水的人，无论如何挣扎，都避不开那从四面八方蜂拥而来的、恨不能把他揉碎的由灵魂深处而生的难过。
楚晚宁看着痛哭的墨燃，心中并没有比墨燃好过几分——对墨燃，他愤怒过、恨过怨过、惋惜过，甚至他还不止一次动过杀念。
这一刻，他突然意识到，或许那个他恨过怨过的墨燃也曾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做了同样的选择，无怨无悔地代他承受了这所有，甚至将命交到他手里。
前世的墨燃从不对他设防，只要他愿意，他有无数次杀掉踏仙君的机会，是他每每心软，每每错过时机。
这一刻，楚晚宁突然有些庆幸，庆幸自己因墨燃偶尔的温柔所生的奢望，庆幸自己曾经的心软。
他看着哭到浑身抽搐的墨燃，想说，墨燃不要哭，不怪你，可张口却只有几声低哑的咳嗽。
他本就处于虚弱中，又中了迷香，刚刚强行运转灵力，心神又受震动，此刻几乎是伤上加伤。
要不是他能忍痛，只怕早就痛昏过去了，但他不能，师昧背后势力不明，他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暗中接应……
“墨燃”
听到那熟悉的压抑的咳嗽，墨燃回过神来，听到楚晚宁叫他，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到了楚晚宁身边，扶住了摇摇欲坠的楚晚宁。
“去……去叫宗主……和贪狼”楚晚宁缓了口气，接着说：“快！这儿不安全。”
墨燃抱住浑身被冷汗浸透的楚晚宁，他不知道楚晚宁做了什么才能突然从闭关中清醒，但他能感觉到楚晚宁的虚弱，他知道他们现在处境危险，但他不能留楚晚宁一个人。
楚晚宁见墨燃全无动静，拉了拉墨燃的衣袖。
墨燃看了眼脸色苍白的楚晚宁，突然抬起手，狠狠咬了自己一口，殷红的血瞬间涌了出来，他就着血脉里的灵力凝了朵血红的海棠，血色的海棠载着求救的信号瞬间消失在了红莲水榭上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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