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行人在灯火与熙攘中穿过,想必是在仙门待了太久,竟觉得这里有些吵闹。
清风无心去看周围的人与事,与秦忠默默跟着那师徒俩,自然也就没有注意到一女子边举着酒葫芦痛饮,边从自己身边走过。直到双方被密集的人群分隔两端,他们才像互有所感似的同时驻足,回头张望。
“师弟,”秦忠道,“可是发现了什么?”
清风愣了会儿神,道:“没什么。”说罢和秦忠跟上叶织袖师徒。
醉饮红颜虽然得到了明月的记忆,但大多断断续续,详略不一,每每细想都像是有一层雾遮住,看不真切。若只凭相貌,哪怕清风直愣愣地站在面前,恐怕都认不出来。
她停足片刻,只觉心跳变得快了些,喝一口酒,继续转身前行。单凭明月那模糊的记忆,她只知道猇狂徒在楚陵以南,具体方位却是不明,只能靠自己再去找。她拐身走进无人暗巷,踏空而飞,没一会儿便出了城,落到一棵树上,猛灌几口酒后闭目睡去。
另一边,叶织袖师徒逛得倦了,几人进到一家客栈,用过饭后开了三间房。
清风躺在床上,辗转反侧。明月与猇狂徒间的仇恨是他踏上仙途的原因,如今终于要结束这段仇怨,不由心生怅然之感。他很遗憾,没能让明月亲手报仇,但他不能再拖下去,毕竟昆仑的教训摆在眼前,意外总是突然发生,万一继续拖着,那猇狂徒的实力超过自己和秦忠,便什么都晚了。
敲门声打乱他的思绪,不用猜也知道外面是谁。他道了声进来,叶织袖推门而入,微风一同灌进,吹得烛火轻晃,地上的倩影摇曳生姿。
“你心里还在怪我吗?”叶织袖走到清风床边,“你既能与凡人共情,自然也该体谅我。我自幼在仙门长大,未在世俗生活过,接触的都是修仙者,下山除魔也是来去匆匆,不曾和凡人打过交道,所以无法像你和秦忠那般。”
“我怎会怪你?”清风坐起,“那几个人本就该死,你不动手我也会动手。”
“你不用骗我,”叶织袖嗔哼一声,在床边坐下,又道,“我也是才明白,在你眼里,凡人和仙人没有区别,而我却认为凡人低仙一等,不加道德审判便随意抹去其性命,你不满意我这点,是吧。”
清风点点头,道:“犯什么错受什么罚,那几人该死,但你因为他们冲撞了你而杀人,这便是误杀。”
“知道了,”叶织袖道,“你果然是个不一样的人,从我第一次见你时便看出来了。”
“你也是从那时开始惦记我的治疗之法。”
“说这些作甚?”叶织袖道,“我也给你好处了不是,也为你和许清心挺身而出过。倒是你,用那不全的法术哄我,就算我一开始目的不纯,那你就安好心了?”
清风尴尬一笑,忽地起身捞起叶织袖的腿,放在床上,伸出指头去蹭她鞋上那手印。
“你……你别,”叶织袖道,“那里脏,别蹭了。”说着收回腿,站起身,又道,“你少假惺惺,我再也不吃你这一套。”
“即便你不跟我来,我也不会用息壤对付你,”清风缓缓道,“可你毕竟还是来了,我对你只有感激。”
“陪你去蜀山是我自己的决定,我也不奢求你有什么感恩戴德之情,”叶织袖坐回床边,“我是为了自己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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