替床上昏迷不醒的元禄下了针,钱昭揉了揉有些酸痛的手腕,起身出了这间简陋的小草屋。
孙朗正焦灼不安地在外头等着,听到木门吱呀的响声便急匆匆迎了上来,满脸担忧道:
“老钱,元禄他怎么样了?”
“情况基本稳定了,但烧得还是太厉害,想要醒来的话,恐怕还需要一味银环蛇胆做药引。”
任如意蹙眉:“宁远舟不是在西院和陵州刺史议事吗?让他赶紧派人去找啊!”
“不行。”钱昭微微摇头,“得鲜蛇胆才可以。”
“好,需要几服?”
孙朗顿时来了精神,说着便要出门去:“另外,只能用银环蛇的吗?还有,那蛇到底长什么样?”
一旁的丁辉同样就要跟上去:“对啊,那蛇到底长什么样子?”
“行了!”任如意道,“连蛇在哪儿、长什么样都不知道,还不赶紧找客栈的人来问?”
于十三脚步匆匆地从外头走了进来:“问过了,往西四十里有座清静山,还有往北的沙河沟,都有人见过这种蛇。”
“陵州,清静山……我去清静山!”
“等等,我陪你去。”
“丁辉,沙河沟!老钱,走了!”
“是!”
得到了确切情报的四个人顿时两两结伴离开了院落,钱昭站在原地听着外头凌乱的马蹄声渐渐消失后,才重新回到了屋里。
元禄还在里头昏昏沉沉地睡着,时不时会在梦里剧烈地咳嗽几声,脸因着这场突如其来的高热而被烧得通红;
另一张床上躺着的余清苒却是面如金纸,搭在床边的手无力地垂下,袖口上沾着的血迹早已结做了暗色的一团。
美其名曰要留下来帮受伤的兄弟们处理伤口,结果自己却因着太过虚弱和疲惫成了和元禄一起倒下的那个,他们这位余女官还真是……
小心翼翼地将余清苒滑落在床边的右手重新盖回被子里,又重新把了把她的脉象,钱昭有些无奈地站起身,继续专心熬起药来。
“钱大哥……”
意料之外地听到了杨盈的声音,钱昭忙放下手中的小勺,将称病没去西院的礼王殿下迎进了这间小屋内:“殿下。”
杨盈大抵是刚刚练习了一阵子任如意教她的匕首,藏在宽大袖袍下的右手还有些脱力的微微颤抖,神情却是不住的担忧:
“元禄和清苒姐,他们怎么样了啊?”
“元禄透支得太厉害,突然发了高烧,得需要一味蛇胆药引才能醒过来,孙朗和十三他们已经去找了;至于余……”
眼神示意杨盈看向了床上紧闭双眼的余清苒,钱昭顿了顿,若无其事地将险些脱口而出的“余姑娘”重新改回了“余女官”:
“……余女官身子虚弱,先前的舟车劳顿本就有所不适,替元禄医病时又消耗了太多体力,不过并无大碍,好好休息几日就没事了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杨盈放下心来,只是面上依旧有些犹疑之色,“对了,清苒姐她今天……”
突然掉落在脚边的那只像弓弩却又不是弓弩的武器,用来帮她处理伤口的那些气味奇怪的药,还有元禄晕倒时,又一次出现的那个铁皮盒子……
总觉得,清苒姐身上似乎藏了很多她不知道的秘密。
“她怎么了?”
钱昭的声音让她从紊乱的思绪中猛地回过了神。
“没……没什么,钱大哥,劳烦你好好照顾清苒姐,我先回去了。”
“好,殿下慢走。”
满脸写着“欲言又止”四个大字的杨盈心事重重地离开了屋子,钱昭沉默着站在烟雾缭绕的药罐前半晌,忽然回过头深深地看了依旧未曾醒来的余清苒一眼。
明明是传言中只效忠于皇族、不与任何同侪近好的清冷医官,为什么会在亲王未曾下令的前提下,冲出来救一个六道堂的普通察子?
还有那个她拿来用在了元禄身上的铁盒子,他十分肯定,先前从未见她使用过,的确是在那一刻突然出现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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