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傅时眼巴巴的视线中,钱宥麟把笔记本还给了他,看着傅时乐颠颠的模样,榜一大哥觉得这个人挺没出息的。
怎么能乐成这样的呢。
而看到这样的傅时,升难成有些怔愣,他扭头想跟路明说一句话,却发现那句话好像前天就说过。
他想说,他好像看到了很久之前的时哥。
“我没能活着走出那个地狱。”
“小成,我永远的死在了那个斗兽场上,你不会知道,我有多惨。”
升难成唇瓣抖了抖,他突然想问,想问那个地狱是什么样子,想问那个斗兽场是什么样子。
可是他不敢。
或许是他的目光太过强烈,傅时不用回头就知道升难成在看他,也知道升难成看着他是在想什么。
“别可怜我。”傅时将笔记本塞进背包里说道:“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,哪怕我真的死在那儿,也是我自己选的。”
“时哥。”升难成嗫嚅几句终于出声喊道:“真的就不能跟我站在一起吗?”
傅时没有回头,他面前是同样盯着他看的钱宥麟。
对方的目光里,没有厌恶,没有嫌弃,有的只是好奇,或许他也在等自己同意。
另一边的贺枫干脆利落直接喊道:“追随我!我会给你你想要的一切。”
傅时突然轻笑起来,说实话,他其实很享受这种氛围的,可他的仍旧会坚定的选择他要走的那条路。
他啊,从来都不擅长回头的。
而且,他对自己有信心,这条路走下去肯定会有所收获。
如果最后的结局是他来定,那就更好了。
“小成还记得那棵被砍了的苹果树吗。”傅时突然出声问道:“枝繁叶茂,苹果总会结的满树都是。”
升难成回答:“记得,可妈妈讨厌它,嫌弃那些苹果成熟过头腐烂发臭的味道,所以砍了。”
傅时又问:“那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拼死也要护着那棵苹果树吗。”
当时满身是血跪在地上的傅时升难成还记得,他想了很久,最后沉默的摇了摇头。
他只记得那棵会在夏天里为他们遮住阳光的苹果树,只记得院长妈妈宁愿饿死他们也不允许他们摘苹果吃,任由那些红彤彤的苹果掉下来摔坏,只记得不论如何都不肯让开的傅时,只记得他抱着院长妈妈的腿求情,只记得不管自己怎么问,都问不出来那个原因。
他不知道是为了什么。
傅时年长他七岁,那个时候很多东西都压在傅时的身上,他不会跟那些比他年龄还小的人倾吐苦水。
时哥是所有孩子眼里的英雄,而英雄往往都是孤独的。
升难成想着,愧疚的低下脑袋。
他好像,根本就不了解傅时。
升难成这副模样自然被傅时看进眼里,他心下了然,终于说出了那个原因:“我在很久很久之前答应了一个人,要跟他一起爬上苹果树,逃离那个没有阳光的地方。”
“可他离开了,我却仍旧坚持着那个什么都算不上的诺言,你看,我就是这么一个人,只要是我认定的,谁都拉不回我,妈妈不行,你不行,哪怕恐怖游戏系统亲自劝我,我都不会回头。”
“小成,别可怜我,我远比你看起来的强大的多,有那个可怜我的功夫,不如再努努力。”
其实傅时没说升难成也不知道的是,说要一起逃走的就是升难成,只不过后来他长大了,就忘了小时候曾搂着傅时的脖颈,说一定要带着所有人爬上那棵树,都逃出去。
那个时候的升难成心脏很不好,再加上营养不良,真有点活不成的意思。
而就是这样的病娃娃,连院长都要放弃的病娃娃硬生生被傅时养活了。
只是生长在那么一个环境里,升难成早熟,也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会面临什么。
于是升难成总会看着院子里的苹果树发呆,傅时以为他想吃,要去偷的时候却被小人一把抓住了袖子。
“时哥。”本该软软糯糯却骨瘦如柴的升难成蔫巴巴的开口,他两只手抱着傅时的脖子,整个人都贴了过去:“我们以后一起逃出去吧,爬上苹果树,一起逃走,我会捡垃圾养活你的。”
那个时候的傅时笑出声,他拍着升难成的后背,格外珍视这一句玩笑话。
他也在很久之前爬上了那棵苹果树,又因为怕那个畜.生再次选择升难成而主动跟着离开。
他从树上跳了下来,跳进一个满是折磨的深海。
那些痛楚与绝望在他神经上跳舞,无数次的天亮将他生吞活剥,他顽强的挺了下来,直到现在,他变成宴会的主宰,掌控着变换所有音乐与律动的权利。
别可怜他,他有足够强大的能力,能够支撑整场宴会进行下去。
他甚至为谢幕都找好了一个最完美的角度,台本早就倒背如流,只等一个合适的契机。
“榜一大哥。”傅时突然笑嘻嘻的问钱宥麟:“你幸运值多少呀。”
钱宥麟简单思考了一下,决定说实话:“-100。”
“哦——”傅时有了印象,这不就是那个让恐怖游戏系统气到跳脚的幸运之神吗,他认识,“我认识你,恐怖游戏喊我杀你来着,我没动手,嘿嘿。”
钱宥麟头顶缓缓冒出一个问号。
他是不是应该顺着夸两句呢?
就在他们插科打诨之间,实验室的水已经涨到大腿深,让人觉得奇怪,或者说让段干泽觉得奇怪的是,那些赶过来的玩家们好像都不慌张,都笑嘻嘻的看着傅时他们聊天,吃瓜吃的很开心。
段干泽有些不理解,他沉默着,加快了放水的速度。
现在能忍的下去,那一会儿呢?
总归是要分崩离析的,只不过这一次比较慢罢了。
这么想着,段干泽的内心稍稍好了一点。
在昨天,这群人进入游戏之后他便无法再跟恐怖游戏系统取得联系,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刻意屏蔽了一样,不过他不会在意就是了。
他跟恐怖游戏系统不过是互相利用的关系,有什么好互相牵挂的呢。
段干泽低低笑了一声,他低头看着屏幕里那个跟同伴谈天说地的人鱼,目光里满是贪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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