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叹了一口气，“我那时以为，安国公好歹是你们的亲舅舅，你们又是皇家血脉，他们定能善待你们姐弟二人。谁知……先帝也是听闻你姐姐一直没在人前露面，还以为她不在人世了，后来才知她身上的病根。先皇后良善，便将你们接进宫里好好养着……可也不料，后来竟发生那样的惨剧……”
楚珩钰静静听着，脸上平静无波。
老太君又叹道，“说起来，最初的时候，若是我能再坚持一下就好了，把你们带到南边大山草原里养着，人也必然舒心不少，哪里就能引得你姐姐发病了？”
楚珩钰反倒宽慰道，“大姐姐不必自责。姐姐她时常接到大姐姐您的来信，都会高兴得好几日睡不好。您带的特产首饰，她都珍而藏之，舍不得吃，舍不得戴。她也说过，有机会能去南边见识您信里写的绵延万里的青山、波涛壮阔的大海就好了。大姐姐虽远在南疆边城，给我们的关心却不少。”
老太君拍拍他的手背，“承允战死沙场后，我心灰意冷，不想再看见瑞楠在战场上受苦，干脆回京养老。初时两年倒也无心过问他人之事，加之你年龄尚小。前几年开始想着操心你的婚事，可你到底上有嫡母，我又不是刚回的京落脚，婚事上我反倒是不好突然插手了。去岁你大婚当日，拦着楚家人不叫楚家人到场，我就知道你早有打算。之前你为气那小郑氏和一个贱奴拜了堂也就罢了，可很快又风闻你养了一个外室，宠得不得了。
而今日你当众又说要上席家提亲，按说我这心里应当只有高兴的份儿。提亲那就是娶正妃的意思，我就是想问问，你今日之言，可是当真的？”
楚珩钰缓缓点头，想起心尖上那个人，眼里也亮出一道光，认真无比地点头说道，“当真。”
老太君看到他眼里的那抹光，还有唇边勾起的笑意，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，一只手指点着他的脑袋，“呵呵，呵呵，呵呵呵呵！你这神情，就和你父亲当年，谈及你母亲时的神情，一模一样！”
楚珩钰垂了垂眼睑，又含笑问，“那大姐姐看她如何？”
老太君神情忽地又一变，哈哈大笑起来，“原来今日她来，还给老身献上那么多万金难求的麒麟丸，不是冲着退亲来的，是冲着你来的？！这麒麟丸是你给她的？”
寻常人，哪里能得如此多的珍贵药丸？
岂料楚珩钰却摇摇头，十分严肃认真地说，“这个还真不是，她是凭自己的本事得的这麒麟丸。”
老太君见他的神情不似作假，突又想起方才女儿过来喜极而泣地跟她说，妙妙能主动与人交流了，那席府小姐还说能教她认字说话……
这席府大小姐，还当真有本事！
她脸色平静无波，缓缓起身，下了炕。
楚珩钰见状扶起老太君，慢慢走下脚榻，正准备在她出房门之前开口。
却见她突然脸色一变，猛地一转身甩开了他的手，一巴掌拍在桌子上，“大胆楚珩钰，你还不给我跪下认错！”
楚珩钰愕然地看着她。
老太君痛心地说，“先帝临终托孤，是叫你护住大周，护住铄泽！可不是叫你为了一个女人，就扬言要换个皇帝！你难不成当真想为了她，谋朝篡位不成？！”
原来是抢亲当日，他放出的霸气之言。
楚珩钰松了一口气，僵在半空的手收了回去，然后转身走回炕边，慢慢从桌几拿起茶壶，又给她添了一盏茶，朝老太君推了过去，轻声说道，“我以为大姐姐懂我、信我，却不料，是我想错了。”
书本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