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上楚铄泽仔细看了一下,才说道,“画功倒是细致,深秋的枯枝老根栩栩如生。没有猎物,那是因为……有人在,所以猎物都逃走了?”
他指着一处隐蔽的地方有个人躲藏在里面。
康王楚铄阳虽皱起了眉,但笑容却是不减,“可是,此人瘦骨嶙峋,倒不像是打猎的……”
楚珩钰突然说道,“不是深秋。”
“不是深秋?”康王惊疑道,题目不是《秋猎》么?皇上每年秋猎,都是深秋啊!
而且图中树木只剩枯枝,叶片全无,便是地上也几乎寸草不生,全是嶙峋的怪石。
楚珩钰指着一旁一首写得极细小的诗句说道,“八月流火寸草尽,赤地千里荒江渺。此画画的不是深秋,而是夏末初秋,世间刚刚经历过八月流火、赤地千里。此人也不是猎户,而是饥民。”
楚铄泽大感诧异,有些薄怒道,“是何人胆敢画出此画?”是想借助饥荒灾年来讥讽上不配位,所以老天降下旱灾来惩罚君王吗?
李太傅眼中若有所思,摇头道,“皇上息怒,且看下两句:丰年陌上醉人多,而今民成虎口食。”
他指着与那人所处位置相对的另一个角落,悄悄露出的一只虎爪,“这秋猎,指的是虎猎人,而不是人猎虎啊!”
席阡陌倚在楼上,听着楼下的谈话,不由得挑了挑眉。
诸人大为惊奇。
楚珩钰点头,“此诗虽无平仄韵法,但倒也词已达意,更是道出了画中未尽之意。这虎是牲畜,可又暗讽了上苍无道。这是一副警世之作。”
楚铄泽心头有疑惑,问,“太傅,您不是常说,天降大灾,乃君主之过吗?”难道不是借虎来暗讽上位者残忍无道?前年他刚登基,的确发生过大饥荒,幸得摄政王倾尽国库赈灾,才收获了一点民心。
楚珩钰反问,“永和元年,天降大灾。时年皇上年幼,甫一登基,何过之有?太傅亦常言,天行有常,非人力可及。”
楚铄泽心下稍安。
李太傅哈哈大笑,满意地看着自己得意的三个弟子,“两位无需争辩。孰是孰非,请作画的这位出来解释一下,可好?”
其实他更感兴趣的是,这位作画的千金,是用什么办法写出这种纤细的字体的?而且还写得怪好看的,也不知临摹的是哪个大家?
安国公夫人哪里敢反对,又问,“这些画作我们先前已经按照案师夫人们的评判作了排序,不如,我们便请这前十幅画作的千金们都前来,若有疑问,亦可一并问了,可好?”
李太傅点点头。
国公夫人连忙招来一个侍女耳语了几声。
片刻之后,有下人搬了屏风上来,挡在几位爷的跟前。随后数名千金,有的覆了面纱,有的没戴,就随意走到了屏风后面。
席慕兰紧张得很,双手攥得很紧。
席阡陌倒是悠悠然,神色自若。
青阳郡主远远看到她覆着面纱的身影,倒是一愣,这乍一看,她的眉眼之间,怎么竟然与那个外室贱奴有些像?可再仔细一瞧,那贱奴是一双丹凤眼,此女却只是普通的桃花眼,只是略大了些罢了。
能来参加千金画的,必都是各府千金,怎么可能让一个贱奴来参赛?
青阳郡主如此想着,心下略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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