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乖。”
陈远笑着,挨个摸小妖的脑袋,碗里的饭食也添得满满当当。
“你们也新年好。”
——
桌上三人都已醉了。
张大狗境界不高,本身酒量也不佳,便是喝了数杯,就晕晕乎乎地睡下,也忘了守岁。
至于那醉醺的酒池,本来整日就醉得不省人事,今夜也便不用修为自持,求了醉。
黢黑汉子却沾了酒,也是迷迷瞪瞪,变成了屎壳郎便睡在酒池旁边了。
只留下陈远与邱锦守夜。
年关时分,连老天爷似乎都刻意为人间留着爱意,夜空晴朗,不见云,只见明媚玉蝉。
邱锦脸色微红,与陈远坐在一起。
“陈道长,你缺个搭伙过日子的不?”
说得直白,话一出口,却连邱锦自己都惊了,心里羞得不行,却又不知该钻到哪里去。
陈远的眼睛一直抬头看着明月。
眼里倒映着些什么,邱锦也看不清了。
“邱锦。”
“嗯?
“我记起来了。”
“什么?”
陈远的声音似乎变得有些渺茫,有些破碎,却又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冷峻。
“我记起来了所有。”
邱锦微微一怔,心头忽地慌乱起来,像是感觉会失去什么很珍贵的东西。
眼里的景陡然变得模糊,邱锦赶忙稳住心神,心里暗骂自己:
堂堂神通大修,岂有哭的道理!
“我不属于这里。”
陈远的声音变得空灵,眼神逐渐深邃,瞳仁里染上了淡淡的金色,那是独属于人皇的金色。
邱锦的心跳似乎都慢了半拍,她怔怔地问:
“你不属于邱工吗?”
“并非。”
陈远缓缓抬起一根手指,不知指向何处。
“我不属于这片时空,邱锦,我是偷渡者。”
——
大年初一。
院外爆竹震响。
醉醺醺的酒池直直坐骑,将那只屎壳郎揣进腰间,便离开了陈家庄子。
张大狗起得早,乐呵呵地放炮仗。
便是在热闹之中,火光之中,似乎感受到了背后一直有道目光看着自己。
张大狗猛然回头,才看见一人站在门框处。
明明只是一道破旧道袍,但却让人感受到无比压抑,就像在直视什么仙佛一般。
“陈……陈哥?”
陈远抱着双臂,眼眸中发冷,但似乎并不是对着张大狗,像是与生俱来便是如此。
这对于张大狗来说,实在陌生。
邱锦睡在偏屋,眼睛干涩,不敢出声。
似乎一夜之间,她便知晓,这位陈家庄子的话事人,这位令她爱慕已久的小将军、小道士,不可能再属于自己。
——
陈远提着柄木剑,在院门外站了七日。
大年初七时候,他才悠悠叹了口气。
“也罢,小小鬼尊,何时不能收拾,七月半再覆灭你天下道盟也并不迟。”
陈远眼中金光褪,木剑收回,脸上浮现起笑容,又走回了庄子里。
“大狗,该巡山了。”
“诶诶?”
双眼无神的张大狗听到这声呼唤,赶忙从床上爬起。
“好嘞,好嘞!陈哥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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