伙房几位苏家人虽活了性命,但神魂已残,多成了傻子,仅是四五岁时的认知。
陈牛志想了想,觉得如此便够了,孩子们只要多见几日光亮,大不了随自己一块死去。
这世道,多活一天便是极好的。
靠着桃树,陈远挥了挥手掌,施展了【魂嚱】。
好事做了,也便做到底吧。
几个才散的神魂也很容易寻得,不过半盏茶时间,苏家弟子散落在太岭的孤魂,也都回了身子。
也便不再痴傻,彻底恢复了过来。
伙房内,陈牛志看着几位恢复了神志的孩子,顿时喜极而泣。
心想,定是桃树下那前辈帮得大忙!
陈牛志心中感激,却找不见什么可以报恩的路子。
且听前辈说,枯落术的吞噬对象转移成了自己,或许自己也没多少天可活了,如此,这恩情只能欠着,下辈子再报。
他笑眯眯地将几个孩子带出伙房,说是孩子,其实最小的也有十六,也都是懂事年纪。
他们先是对着恢复了清醒的苏家主拜了拜,
再是在陈牛志的带领下,去了桃树下。
毛蛋是最机灵的,还未等陈牛志开口,便先一步跪下,磕头:
“谢上仙救命之恩!”
陈牛志愣了愣,他还未告诉毛蛋究竟发生了何事,这妮子怎么就给猜出来了一二呢?
毛蛋虽是机灵,但这一跪,却是她心中的某种暗示。
她总觉得身上有根若有若无的丝线,与眼前这位赤着上身盘膝而坐的俊朗男子相牵连。
于是再结合陈牛志对此人的态度,毛蛋只认为,是桃树下这位似仙之人救了自己的命。
其他孩子见状,也都学着毛蛋的模样磕头。
一拜又一拜。
陈远摆了摆手,指了指恭敬站在一旁的陈牛志,轻道:
“是他求的,你们也该拜他。”
几个孩子又是转身,对着陈牛志磕头。
这便使得陈牛志精气神都红润了起来,越发觉得自己的选择没有错。
只是他总有些好奇,为什么枯落术那股吸人的劲儿,怎么还没在自己身上奏效……
未细想,便见毛蛋与苏阿雅拥在了一起。
二人喜极而泣。
“呜呜呜,毛蛋,你居然没死,真的是太好了!”
“阿雅姐姐,你也没死,还搬回来了救兵!太好了!呜呜呜呜——”
“毛蛋你瘦了如此之多,那些畜生没少折磨你啊!”
苏阿雅摸着毛蛋身上清晰的骨头,心中更是悲愤交加。
毛蛋松开苏阿雅的手,微垂头,讪讪笑道:
“嘿嘿……阿雅姐姐,没事,我能活着就大吉大利了!”
二人相顾无言,只是瞧出了各自的苦痛。
苏阿雅再将毛蛋揽入怀中,轻轻贴在毛蛋耳边,小声道:
“我一定会杀了他们全家……”
毛蛋盈盈泪水滑落,点了点头,
“我相信姐姐的本事,苏家就属你聪明了。”
毛蛋全名苏念,小时候长相毛乎乎的,爱吃茶叶蛋,于是便有个外号毛蛋。说是外号,其实与小名差不离,最先是苏阿雅这么叫的,叫的多了,也便大伙都叫苏念为毛蛋了。
毛蛋聪慧,是苏家老二的闺女,不喜学武,爱经商,因此没有一丁点修为,不像苏阿雅,好歹有个内壮境打底。
此前,让苏阿雅逃离太岭的计划,也是毛蛋出的。
太岭鬼修只让苏家出一人跟镖。
毛蛋本也有点子机会与苏阿雅竞争的,但她却将那唯一名额让给了姐姐。
于是后来受到的屈辱,也便不好再提了。
苏阿雅心中满是愧疚,她只想为妹妹毛蛋做些什么,但却不知该做些什么。
一路上,她也只是个拖油瓶罢了,全是靠着师尊来一路横推。
如今师尊又用什么法术维系了爹爹两日寿元,又转嫁枯落术来救活了毛蛋等人,苏阿雅两头都是恩情,一时焦头烂额,不知该怎么去还了。
……
两日后。
太岭苏家丧葬。
丧队行街,队伍不算长,但抬棺得多。
苏阿雅与毛蛋披麻戴孝,跟在抬棺队伍的旁边。
二人默不作声,不哭,不闹,只是通红的眼眶昭告着其心中的喧嚣。
大悲无声。
若是哭得死去活来,倒才有些做作了。
再说这民间本就有丧事上请极会哭丧的专业人士来,什么哭得声调如何婉转、抑扬,都是有说道的。
哪管他亲不亲的,都是哭给外面人看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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