收到赵金华到家吃午饭的邀请,刘斯利不断告诉自己要沉住气,不能得意忘形忘乎所以。
他连忙走上前去,帮赵金华整理刚捡到的纸箱。
“阿婆,我等你一起再去买白切鸡。我不会挑的。”
“你这后生仔,怎么连这个都不会?”
赵金华嘴上表达着嫌弃,手上却动作自然地把纸箱递了过去。
经过过去两个小时不间断的练习,刘斯利已经能够熟练掌握折叠纸箱的技能。
先找到透明胶布的开端,熟练地掀起,再熟练地撕下。
最后熟练地把一个立体的纸箱按棱角折痕压成扁平的纸皮。
“这家‘刘记’,很好吃的。小珊她呀,最喜欢这里的白切鸡,原汁原味,很鲜甜很有鸡味的。”
赵金华手舞足蹈,一边指挥刘斯利摆好纸皮,一边领着他往烧腊店而去。
他大手一挥,慷慨买下一整只白切鸡,以及半只烧鸭。
“咦?阿婆,今天怎么跟个靓仔一起?”
烧腊店的老板熟稔地和赵金华打着招呼开着玩笑。
“哦,他是我亲戚——哎呀老板,鸡一定要帮我选只最靓的!”
“知道啦,保证最靓。”
刘斯利把手掌往身上仅剩的一片净土——上衣内侧抹了几下,才犹豫着接过打包好的两个饭盒。
“这么多怎么吃得完喔,真是的……”
赵金华一路上都在嘟嘟囔囔,脸上挂着既有点嫌弃又带点高兴的复杂表情。
刘斯利微微一笑,“阿婆,我很饿,我怕我不够吃。”
赵金华忽然换上了一副和蔼的面孔。
“你都不知道,小珊她有时候不知为什么不开心,怎么劝怎么安慰都没用。
但是呢,只要去给她买这家店的白切鸡吃,她就一定会笑了。”
刘斯利彼时已完全进入状态,全然忘记还有一个叫“池星星”的同伴正在等候他的消息。
“阿婆,小珊她……经常都不开心吗?”
赵金华叹气道:“那倒也不是,可能是偶尔想起以前那些伤心事了吧。
其实啊,人应该要往前看的,不然就会活得很辛苦。
就说我自己吧。当年我女儿也跟她爸一样,因为肺癌去世了。
我那时候也很想跟着她一起去了……不过咬咬牙还是坚持了下来。
这不,十几二十年就这么熬过来了,开心也是一天,不开心也是一天……”
刘斯利不时点头应声。
赵金华家距离刘记烧腊店很近,走路只需要不到十分钟。
两人来到一栋外墙发黑,只有两层高的老旧小楼前。
“我们就住在这里了。”
赵阿婆掏出钥匙串,径直走向一楼的小型卷帘门。
刘斯利连忙把小推车一停,弯下腰就去搬蛇皮袋和纸皮。
卷帘门哗啦哗啦被拉了起来,顿时一阵酸腐味直冲门外。
刘斯利瞬间被熏得一阵头晕目眩,不由得皱起眉头道:
“阿婆,这里……怎么住人啊?”
无法想象,小珊是如何常年生活在这样脏、乱、差的环境之中。
里面一片昏暗,隐约可见堆放着一些旧家具和旧家电,以及纸箱、塑料用具等。
“我和小珊住二楼,不是住在这里,这里只是一个小仓库而已啦。
房东嫌麻烦,只愿意一次性把两层租给同一个人,没办法……
还好这个仓库也就是意思一下每个月收我三十块。
倒也是挺方便我存放废品的。
不过也差不多要花掉我捡一天废品卖的钱了……”
絮絮叨叨间,两人把今天上午的战利品悉数搬进了仓库。
只是在仓库浸润了不到两分钟,刘斯利便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已弥漫那股令人作呕的酸腐味。
他一边拍打手臂和裤腿,意图把沾染其中的异味拂去,一边抬头看了一眼门牌。
吉祥街道101号。
他跟随赵金华的脚步踏进了楼梯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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