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斯利不禁想起严思琦也是这么说的。
李真真说话的时候没有看他们中的任何一人,只是目不转睛盯着茶几上的茶壶壶嘴。
“你们从清水镇搬走后,您父亲的银行账户上忽然就存入了一大笔现金,之后就在本市市区全款买了一套三室二厅的房子。”
池星星意有所指地强调道:“也就是现在我们正在碰面的这个房子。”
李真真的脸色变得煞白,支支吾吾道:“怎……怎么了?”
“您不用紧张,我们正在调查一个案子,按照惯例要对所有可能关联的事项进行确认。”
池星星安抚道,“也就是说,可能有关,也可能无关。您只需要把知道的情况如实告知我们即可。”
李真真喉咙动了动,“知道了……”
“那么,关于我刚才所说的,确有此事对吧?”
“是……”
“那您了解那笔巨额资金的来源吗?”
李真真沉默了,似乎不知该如何作答。
她的视线飞快从两人脸上扫过,仿佛下定决心一般,摇了摇头,答道:
“当年我们家是买了这个房子,但是你们说的什么现金,我不清楚,我也不知道这是全款买的。”
池星星眉头一挑,紧接着又问:
“您当时难道没有感到奇怪吗?家里忽然有了这么多钱,足以买一个房子。毕竟……当年您在清水镇上学的时候还需要资助不是吗?”
他打出了王牌。
李真真顿时变得异常紧张起来,嘴唇微微发抖,半天挤不出一句话。
最后,只是轻声呢喃着重复道:“我不知道、我不知道……”
忽然,她变脸似得换了一副表情,眼睛瞪得圆圆的。
“警官,你是在怀疑我们家当时买房子的那笔钱来路不正吗?这都过去十多年了,我父母都已经不在人世了!”
她情绪激动面红耳赤,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喊出这句话的。
池星星摇了摇手做出安抚状的动作,示意她冷静下来。
“不不,我想您误会了。”
池星星微微一笑,试图缓解此刻剑拔弩张的气氛,但在李真真看来,这样的笑容似乎含有威胁和暗示的意味。
“我们这次来的目的不是要调查你们家或者追究那笔钱,而是希望你可以给我们警方提供一些有价值的信息。”
李真真这时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反应过激了,面色尴尬地伸手拢了拢耳边的头发。
“那、那你们问吧。”
终于冷静下来了。
池星星不动声色地长吁一口气。
“当年您刚上初一,通过申请获得了时刻电子基金会的助学金。在那段时间里,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?任何事都可以说。”
李真真的目光重新落回到茶几上,“这个,我不太记得了,应该没有什么特别的吧。”
“据我们了解,基金会对学生的资助通常会持续三年时间甚至更长。那时候您刚获得助学金,之后你们就搬家了,那基金会还有继续资助您吗?”
“唔,有的,资助直到了我高中毕业。”
刘斯利吃了一惊,没想到时间竟会长达六年。
“也就是说,基金会那边并不在意您是否还在清水镇的学校上学。”
她含糊道:“我不太清楚他们是怎么界定的。”
“那基金会除了给您按时打款外,你们之间还有什么来往吗?比如,和基金会的人碰面之类的。”
“没有!这些陈年旧事,我不记得了。”她几乎脱口而出。
说罢,她抬头看向墙上的时钟,委婉地下达逐客令。
“那个,不好意思,我得出发去幼儿园接我儿子回家吃午饭了。”
池星星和刘斯利对视一眼,不约而同从沙发上起身。
“今天百忙之中前来打扰,感谢您的配合。”
李真真不发一语,沉着脸将两人送到门口。
池星星站在光明小区露天停车场的垃圾桶边上吞云吐雾,抱着手臂一脸沉思。
刘斯利在上风口位置等候,表情颇为失望,“好像什么都没问出来。”
池星星捏着烟蒂,吐出一圈又一圈烟雾。
“这才第一个,就垂头丧气了?”他一脸揶揄地笑道。
“很快你就会习以为常了。做好心理准备,说不定我们这几天跑下来,一条有用的线索都没有。”
刘斯利不甘心地撇撇嘴,“不过至少能感觉到这位女士对我们隐瞒了一些事。她的表情、动作和回答问题的话语也太不自然了。”
连他这个外行人都看出来了。
“这只能说明她是个不善撒谎和伪装的人。
她现在已为人妻、为人母,算得上家庭美满,更加没有理由让自己的平静生活被搅乱。
人都是这样的,会做对自己有利的选择。”
池星星将烟头戳灭在垃圾桶的不锈钢头顶上,意味深长地补了一句:
“这样的人,我见过太多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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