哈伯特不会责怪自己,因为他相信自己一定有某种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。尽管这种信任没有什么道理,但某种意义上来讲,哈伯特的世界观成型本身就受到了坎蒂丝的影响,他和坎蒂丝的想法很容易达成一致。
虽然从名义上来讲,那雅思才是哈伯特的老师,但哈伯特的思想核心更近似于坎蒂丝的思想核心。
而那雅思和尼禄兰,她们两个是聪明人,正是因为是聪明人,所以她们知道,过来劝阻自己,过来指责自己,是毫无意义的事情。自己既然这么做了,就不可能会认错或者回头之类的事情。更不要说所谓的赎罪。她不可能那么做。
雅思玛娜则是很有自知之明,她清楚她的智慧有限,她不能理解坎蒂丝的做法,但却愿意服从坎蒂丝的意志。这是在王都经历了许多之后,雅思玛娜所获得的“成长”。
米妮不一样。
米妮有着像是哈伯特一样的顽强的意志,同时她又有一种极为朴素的正义感,更加重要的是——她并不足够聪明。所以她会来找到坎蒂丝,哪怕不能让坎蒂丝挽回过去的错误,也会试着让坎蒂丝改变想法。
就像是坎蒂丝所预料的那样,米妮终于来到了自己的面前。
而摆在她面前的,是坎蒂丝已经准备好的茶点。精致的果盘,华丽的蛋糕,以及冒着香气的红茶。说实话很难再坎蒂丝的工匠铺里面看到这些东西,她的料理水平虽然很高,但不会故意把东西弄得很精致。
所以,一眼就能够看出来坎蒂丝的“精心准备”。
她骤然熄火了。
脸上的表情变得很苦涩:“你知道我要来?”
“嗯。这不是什么很奇怪的事情,我说过,我们是朋友,我很了解你,米妮。所以你会来找我并不在我的预料之外。请坐。我可是很少做这种糕点的,也不知道味道怎么样。”
米妮坐到了坎蒂丝的对面,可是她没有什么心情来吃糕点,反倒是坎蒂丝自己拿了一块,放到了嘴里,露出了满足的笑容。
“所以,你不打算给我一个解释吗?”
坎蒂丝细细品味着自己制作的糕点,直到把一块糕点吃完过后,她才终于和米妮对上了视线:“你现在看到这样的场景,我如今的状态,难道还不明白我会给你的答案吗?米妮小姐。”
米妮沉默了很久,她终于说:“西纳·卡克是一个很烦人的人,他很早就说他喜欢我之类的,即便是我已经告诉了他,我喜欢的是哈伯特,请他不要再纠缠了,他仍然不愿意放弃。这种人很烦——说实话我很多时候都恨不得打他一顿,可是他并没有做什么坏事。既没有使用侯爵家的势力逼迫我,也没有使用暴力……他并不是坏人。他没有死的理由。”
她盯着坎蒂丝,相当坚决的说出了这样的话:“所以,当时哈伯特向他发起决斗的时候,我什么都没有做,我知道你觉得不开心。但他也好,哈伯特也好,都没有做错什么。”
“你说得没错。虽然有偷换概念的成分,不过我还是想问你——博左特有死的理由吗?”
她提到了博左特,她当然对这位骑士还是比较尊敬的,这样说有些不尊敬那位骑士,但坎蒂丝也极为实诚的表达着自己的想法:“他的死,仅仅是因为炎魔将军的计谋,炎魔将军弄出来布斯拉莫,只是因为她是魔族,我们是人类,她和我们是敌人。你懂我的意思吗?”
坎蒂丝面色平静,话语却极为冰冷:“所以,西纳·卡克有没有错误,有没有应该死去的理由,那并不是我应该关心的事情,事实上,上一次的事情,我虽然愤怒,但是哈伯特告诉我,说他会处理,我也就丝毫没有关心过,西纳·卡克这个名字,我是昨天才知道的。我关心的只是,他的父亲,波罗·卡克侯爵,站在了我的对立面。”
“就像是曾经的尼禄兰学者,她要死的理由是因为她站在了王族利益的对立面,所以她变成了通魔,如果不是那雅思跪下来求我,我是不会救她的——好吧,和那雅思没有太大关系,主要是顾虑哈伯特的心情。所以,站在我利益对立面的家伙,就应该死去。这是很简单的道理。这和那些人是好人还是坏人,是强者还是弱者,是什么身份,都无关。他们死,只是因为他们挡在了我的前面。”
这是米妮难以接受的话语,她不能想象从坎蒂丝的嘴里说出来如此冰冷而残酷的话,而坎蒂丝显然是认真的:“我对权力其实没有什么野心,对金钱也是如此。但这并不代表着,应该我得到的东西,可以受到他人的阻碍,侯爵家族凭借着自己政治上的地位试图阻碍我要做的事情,或许这是一位父亲对自己孩子的关爱。他想要帮自己的儿子找回一点场子,但是他找错了人。所以,结果就是,我动手了。”
她说完这个,端起红茶,喝了一口:“我要说得已经说完了,如果你还有什么问题,我不会再向你解释,米妮。就像是我曾经说过的那样,如果想要证明自己的想法是对的,你最好有足够的力量来维护你的正确。你并不具备那样的力量,侯爵家族拦在我面前会让我生气,你拦在我面前,我只会觉得难过。你应当知晓当中的区别。”
少女静默的等待着米妮的回答,她有很多时间。至少,最近她还挺闲的,工匠大赛的东西也准备得差不多了。魔种法的正式推行应该也要踏上正轨,到了那个时候,王国的兵团都可以被自己掌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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