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下午,马拴他三伯马福禄在村边不远处的沟坎上放羊,他拉着一只母羊还带着三个小羊仔,他找好草地,把拴母羊的橛揳在地上,小羊围着母羊,一边吃着草,一边在嬉闹。马福禄把吆羊的鞭子靠在胸前的右肩,坐在石头上很悠闲地吸着烟。
一阵警车的鸣笛声把马福禄吓了一跳,他抬头一看,一辆延州县交警大队的警车急速的向马店村这儿驶来。
马福禄有点好奇,警车怎么一直向他这边驶来,在离他不远处停了下来。马福禄不由得也站了起来,可他嘴里的烟锅一直吸着。这时,从警车上下来一个青年交警,他四周环顾了一下,便朝半坡上走来,老远就向马福禄打着手势,马福禄下了坎,慢慢地迎了上去,“大伯!”青年交警很礼貌地递上了一支烟,马福禄摆了摆手,交警忙问道,“你们村骑三轮车跑买卖的有几个,姓马的都有谁?”接着,交警就向老人详细地说明了昨天晚上发生的情况,受伤的姓马,个头一米七左右,皮肤黝黑。老人听着听着脸色一下子变了,“这位公差,你说的人好像是我侄儿马拴,他昨天晚上没有回来,今天他爸爸还问过我。”说罢,便给交警指指划划。交警刚走,马福禄就坐不住了,他上坎拔下拴老羊的撅,一个劲地把老羊往回里拉,几个羊羔簇拥在后面……
不一会,几个小孩带着交警,来到了巧珍家的门楼前,门从里面关着,“巧珍婶子,巧珍婶子……”几个小孩大声地喊着巧珍。
巧珍这多半天将村里能问的人都问遍了,就是没有人能知道马拴的信息,她实在累的不行了,她刚躺下,准备歇息一会儿,就去婆婆那里把甜甜抱过来。
听见门外面小孩的喊声巧珍挣扎着起身,摇摇晃晃地走到门楼底下,巧珍开了门,看见了来人吃了一惊,嗫嚅道,“你……你找谁呀?”巧珍的眼睛睁得大大的,一个交警问巧珍,“你是马拴的婆姨吗?”巧珍咬着牙点了一下头,望着交警严峻的面孔,巧珍心里一惊,难道马拴闯了祸?巧珍第一感觉是马拴一定出什么了事情,她的脑一下子轰了。很快,年龄较大的交警从黑公文包里拿出了一张照片递给了巧珍,语气非常温和地说,“你细心看看,这辆三轮车可是你家的?”巧珍颤颤惊惊地从交警手上接过照片,当巧珍看见那熟悉的三轮车,车厢后面刘校长用红漆写的楷书“马店马”三个字时,虽说车子左轮子已经变形,但巧珍完全可以断定,这就是马拴的车子。巧珍含着泪把照片递给交警,并对交警点了一下头。
情况弄清了以后,交警又把照片放进了公文包,接着语气凝重地对巧珍说道,“既然你是马拴的婆姨,那我就将情况向你说明一下,你家马拴昨天晚上在回家路上和一辆拖拉机相撞,受了点伤,人现在医院里。你家里还有什么人,需要有人要照料一下,还有一些事情也需要商议。你一个女人家就不要去了。”就在巧珍为难之时,马拴的父亲马富贵和马拴的两个堂兄弟急急忙忙地赶来了,
“巧珍,马拴咋的?”马富贵一副着急的样子,年龄稍大的交警急忙上前扶住马富贵,当得知来人的身份后,这位交警便和蔼地说,“老者!你先坐下,不要冲动。”说着便对年轻的交警使了个眼色,“老伯,您老先进屋坐下!”年轻交警把马富贵扶进屋里安抚坐下。
窑外,那位年长的交警对马家的人说道,“马拴同志昨晚在路上出了点事,有些事情需要家属去处理一下。你们要有个思想准备,这事还是不要打搅老人为好。咱这就走!”年长的交警回过头来走进窑里对马富贵说道,“老者,你儿子有点事情需要家属去照料一下,就让他俩跟我们去,你就不要去了,再说车里也坐不下。有什么事情就让他俩回头再告诉你,好吗?”马富贵十分焦心,既然公家人把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,他还能再说什么呢?
交警一安顿好马富贵后,立即带着马家两个人,向川道路边的警车跟前疾步走去。
一声鸣笛,警车飞驰而去。
交警走后,骤然一种不祥之兆像闪电似的掠过刘巧珍的脑海,她为马拴捏了一把冷汗。
窑口围着的人群一看警车远离而去,也慢慢地各回各家去了。这时,窑里就剩下了巧珍和公公马富贵了。
坐在窑里的马富贵满脸忧愁,他向巧珍问道,“拴娃咋啦?出了什么事了?人家都对你说了些什么?拴娃夜个干啥去了?”
公公马富贵一连问了四个问题,马拴昨夜到底咋啦,巧珍又怎么能知道呢?
巧珍的大脑里一片空白,她很无奈地对公公说道,“爸爸,你什么都别问了,我啥都不知道。”巧珍强压住内心的悲痛。
马富贵听了儿媳巧珍这么一说,他似乎明白了什么,似乎什么也不明白,而这时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拿出烟袋装好旱烟,使劲地吸着、吐着……
静静的夜晚,陪伴巧珍的是甜甜那匀称的呼吸声,而对巧珍来说却是最为刻骨铭心的一个未眠夜,巧珍在心里默默地祈祷着:“老天爷啊!一定要马拴活着,我只要他能出气就行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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