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刻,冯志正坐在邓汉炎的营房里。炽烨今日去冯府让冯志有些吃惊,冯志是怀姓冯氏,炽烨是怀姓复氏,都是怀姓,名义上是宗亲,两家人都知道这血缘是假的,自然关系也就不亲了。且冯府向来与信安王府没有瓜葛,这突然的来访更是让冯志七上八下的心,跳的更乱了。
“连日来辛苦邓将军了。”冯志依旧和蔼,说话中听。
“乐正大人言重了,是末将份内的差事。”若论能力,冯志不稂不莠,而且性格还有些软弱,这并非邓汉炎所欣赏的。如果不是生在这九宗中的冯氏一支,他跟一介寒族老人没有区别,能让他在朝堂平步青云的是他怀姓九宗的门第。
“老朽活了这么多年,还是第一次见到虎贲守领事林玉矿山,这奴隶多了也不是件好事,大大小小的乱子也就来了。”来到自家矿山,冯志也畅所欲言。
“或许正如此,大王才让虎贲来防守领事林的玉矿山。”邓汉炎把跟炽烨的玩笑话郑重地拿到台面上说,说的面不改色。
“邓将军此言差矣,你我都一样,做的都是给别人收拾这副烂摊子,既累又脏了手。”这个烫手的山芋,冯志一直想甩出去,今日被炽烨的来访搅得他坐立难安,他的连喘气都比平时要多用一倍的力。
“乐正大人何出此言?”
“邓将军回京,大王赐封虎贲中郎将一职,本应该在王宫护卫,却守在了领事林玉矿山,玉矿山长年不起波澜,近几日却发生了几起奴隶出逃,邓将军觉得只是巧合吗?”作为怀姓九宗,冯志深知,朝堂之争的首要问题是分清楚谁是朋友,谁是敌人,邓汉炎来到领事林后,已经一目了然。
文官说话总是喜欢说一半留一半,完了还要让别人自己去想答案。邓汉炎不喜欢他们身上这阴暗的一面,他自己心里也很明白,这些并非是冲着这坐矿山,而是冲他来的,他直截了当地回答冯志。
“不是,显而易见是冲我来的。”
邓汉炎用眼角看了看冯志,这位五十多岁的老人能揣摩大王心思,不触犯圣意,所以,他才能在成王打击九宗时存活下来,不仅存活下来,还活得比他的先祖都要好,封了荫官,他的清醒机警并非虚言。
冯志被邓汉炎的坦白吓了一跳,也为自己不磊落的行径生出了惭愧心。“邓将军如此清醒,为何没有向大王禀明?”
“就算是告御状,也要有凭据,无凭无据,还没有走到大王面前,在廷尉司前也只能铩羽而归。”
“证据老朽帮邓将军带来了。”冯志将一枚钱币放到邓汉炎桌前。
“这是什么?”邓汉炎拿在手里瞧了瞧。
“这是永昌侯府所用的梅花钱币,整个京城的人都认识。人证也一并送来了,每一个进入领事林玉矿山的奴隶,都会有奴隶名册,矿山的总管抓到了永昌侯府的家奴,并非西夷奴隶。”冯志听到邓汉炎的问题,他从心里对这个从西南来的门外汉叹了口气,嘴巴上没说,心中已经对邓汉炎的前途充满担忧。
“是永昌侯?”邓汉炎眉头拧起,似乎想到这个人要费很大力气。事实也差不多,王家的历史很长,王衍是开国功臣王阅的儿子。在北冕国,王阅是与邓图齐名的开国功臣。王阅的一生都着眼于“义”出发,励精图治、革新政治,除了一个好名声,还有永昌侯的爵位。今日的永昌侯,王衍就是从王阅手上继承来的,王衍是王家第三子,字元龙,王元龙是嫡子,却不是长子。按嫡长子继承的宗法制,立嫡以长不以贤,立子以贵不以长。王衍最多是继承父亲家产当中的一部分,继承不了王阅的爵位,他今日能以永昌侯爵开府,全得两个哥哥在同一年突发奇病而亡。
书本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