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嘉凝望着粥,嗅着香味,唾液从腺体中分泌出来。
她接过碗,高子清便将孩子抱了过去。
浓郁的瘦肉粥的香味引得沈嘉凝直流涎水,抬着碗大口地吃着。
高子清心疼地看了一会儿她狼吞虎咽的模样,不忍地别过脸,视线落到了岁安白嫩的小脸上。
岁安的皮肤很白,嫩得跟水豆腐似的,两只眼睛乖巧地望着他。
最扎眼的是孩子脑袋上白色的浓密了许多的白发,完全遗传了他爹白夜。
高子清直勾勾看了好一会儿,又伸出手指去轻轻抚摸,为自己曾经做过的蠢事感到可笑。
如今左手手腕上的数道疤痕还在狰狞地朝他龇牙,嘲笑他一般。
沈嘉凝喝完了粥,抬起头来疑惑问:“少将军说过,粮食还需要五日才能运到啊,怎么忽然就……”
高子清拉袖子盖住了手腕上的疤,转头笑意吟吟:“少将军遣人去买的粮食,还没有到,但是我遣人去买的,今早刚刚送到凤城。”
沈嘉凝一下呆住,望着他苍白的脸庞,愕得结结巴巴:“你……你竟然愿意给魏国士兵粮食……”
高子清手指轻轻摸了摸岁安的脸蛋,笑道:“我刚刚苏醒过来,看见姐姐和少将军去筹银子和粮食。
“姐姐为了打仗的事情寝食不安,忧心忡忡。只要能为姐姐解忧,要我做什么我都欣然接受。”
“那你娘她……她不会答应吧……”沈嘉凝小心翼翼道。
“我知道我娘不会答应,所以我只能把她送回阳城燕子巷,偷偷派人去安月国买粮食了。”
他抱着岁安坐到了她身边,伸手轻轻抚过女子眼角的泪花:“姐姐,你瘦了那么多,这段时间你的日子一定很难熬吧。”
沈嘉凝望着他的脸,咬着嘴唇,憋回因感动而又想往外滚的眼泪。
“姐姐,我真的不放心,你拼死为白夜生下了岁安,却连月子都不能坐,就要跟着他出去打仗。将来你可怎么办?”
他眼中的心疼几乎溢出来,一下一下刺痛着沈嘉凝的心。
沈嘉凝挤出个笑来:“我身上背着的身份,不允许我有所逃避。这几天所有人都很辛苦,瘦了的不止我一人。”
她情不自禁地覆上他的手,喃喃道:“等战争结束了我再养回来也不迟。况且,你也瘦了。是这几天去运粮的原因吗?”
“姐姐别担心,我还在长身体,很快就能养回来的。”他笑了片刻,倏然露出个十分不满的神情来:
“白夜没有照顾好姐姐,等他回来,我一定要找他算账。”
沈嘉凝闻言忍俊不禁,嗔怪道:“你还是这样孩子气。”
“姐姐别再说我孩子气了,我早就长大了,你知道的。”
他挺了挺比之前薄了许多的胸口:“你看,我现在都会哄孩子了。”
他站起身来,小心翼翼地抱着岁安,在屋子里走来走去,逗弄着刚刚睡醒的孩子。
看着第一次见面的少年,岁安发出婴语,黑亮的眼睛眨巴着看着他。
“孩子长得真像姐姐。”高子清紧紧盯着岁安的眼睛,说话的时候,嗓音有些怪异。
沈嘉凝看到他脸上难掩的失落神情,想起了曾经他割手腕喂自己血的事情,心中不是滋味。
她抿唇勉强地笑道:“除了我和白夜,岁安恐怕最和你亲了。”
“真的吗?”高子清转头来,一脸惊奇地看着沈嘉凝。
沈嘉凝点头:“当真啊,你忘了,我怀着岁安的时候,你陪着他的时间是最多的。”
高子清顿了顿,浅浅抿唇,低声道:“多亏了当初陪了姐姐那么久。”
言罢他忽然闷声咳嗽了一下,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不已,用手捂住嘴。
沈嘉凝惊了一下,慌忙下床走到他身边查看。
他转过身来,将孩子放回了沈嘉凝怀中,用力吞咽了一口什么东西,笑道:“没事的,大夫说,我体内余毒正在肃清,养一段时间就好了。”
沈嘉凝蹙着眉看着他,他身体脸蛋都和中毒昏迷的那会儿一样,过去了十多天,完全没有养回去。
心中心疼又不敢说出来。
高子清走过去抬起了沈嘉凝喝粥后放在旁边的碗,道:“姐姐,我出去看看战况,一会儿就回来,你千万不要出门去,好吗?”
沈嘉凝忧心地看着他难看的脸色,艰难地点了点头,嘱咐道:“路上小心一些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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