微风轻拂,碧空如洗,好似一块巨大的蓝宝石镶嵌在天上。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,仿若金色的雨点。
本该是美好怡人的时光,此刻,空气中却充斥着尴尬。
四目对视了片刻,裴荇居率先镇定下来。
他从容地对庄夫人行了一礼:“伯母。”
庄夫人这会儿仍有些魔幻,不明白好端端的未来女婿就从天而降。当然,经过这些事,她打心底是认可裴荇居的。
却不认可他这般做法。
怎么说也是朝堂上呼风唤雨的人物,前不久还得知他是堂堂镇国将军之子,然而这白日翻\\\\墙的行径着实有些.......
她捋了捋袖子,故意问:“不知裴大人为何在这。”
“.......”
默了默,裴荇居老实道:“晚辈来探望绾绾。”
“既是探望为何不走正门?”
庄夫人铁了心要好生教育,她虽理解年轻儿女容易冲动,可毕竟现在还未成婚。以前庄绾住在裴府不得已便罢了,如今庄绾回了家,若再这般轻浮传出去会让人嚼舌根。
裴荇居自知未来丈母的心思,入仕多年,观人眼色还是会的。当即也不狡辩,老实道:“伯母,晚辈此来想见绾绾,自知两人还未定亲有失礼数,故而......让伯母见笑了。”
见他如此,庄夫人也不好再说什么。
她叹了口气:“我知你心意,但也正如你所说你们还未定亲,甚至无媒无聘的,这般行事若被人知晓于你、于绾儿皆不利。”
“晚辈清楚!”
“罢了!”想了想,庄夫人也不打算刁难,对于裴荇居的为人她还是放心的,只是不放心她那女儿罢了。
她余光瞥向门处,当然晓得庄绾就在那偷听,便高声道:“且让你们见见罢,但不许耽搁太久。”
裴荇居忙作揖:“多谢!”
“两刻钟后,还请裴大人来正堂饮茶,我有些事想请教裴大人。”庄夫人道。
裴荇居点头:“是,晚辈定准时到。”
庄夫人走后,庄绾倏地打开门,笑嘻嘻望着他。
“你怎么来了?”
裴荇居站在门口,唇角压着笑。
庄绾对他勾了勾手指:“你还愣着做什么,没听说只有两刻钟吗?”
她赶忙把他拉进屋,让婢女守在外头。
一进屋子,庄绾关上门就立马扑进他怀中。
“呜呜呜我好想你!”
其实算起来两人也只分开了几日,可这几日却觉得格外难熬。或许世间的情侣皆是这般,一日不见如隔三秋,庄绾以前住在裴府几日不见裴荇居没觉得,可现在住回庄府,思念就变得缠绵冗长起来。
她埋在他胸膛前问:“你想不想我?”
“嗯。”
不想又怎么会悄悄爬墙入院?
裴荇居垂眼望着人,而手却克制地背在身后。
庄绾察觉了,不乐意:“你根本不想我。”
“此话怎讲?”
“那你怎么不抱抱我?”
“......”裴荇居低声说:“这是在你家,况且......”
况且还被庄夫人抓个正着,在别人的眼皮底下,他实在做不出轻薄他人女儿的事。
“我不管!”庄绾故作生气:“我想要你抱我。”
裴荇居没动作。
“快点!”庄绾瞪他。
迟疑片刻,裴荇居无奈伸手。然而就在他伸手的瞬间,庄绾不管不顾地跳到他身上。
她吻上他的唇,恣意地、热烈地,带着扑面而来的欢喜,瞬间将裴荇居包围。
那些矜持和克制在这一刻如脆弱的蛛丝,一扯就断。
两人相拥,温柔地吻着彼此,仿佛要将多日的思念融入这深深的吻中。
他们舌尖相互探索,分享着彼此的爱意,沉浸且着迷于对方的香甜的气息中。
“绾绾,”须臾,裴荇居退开,手轻轻抚摸着庄绾的发丝:“我月底来提亲可好?”
“这么快?”
“快么?”
适才在外头,庄夫人的话已经提示得明显。若是想娶她女儿那便来提亲,而不是这般模棱两可偷偷摸摸。
“一点也不快,”裴荇居又亲过去:“我想早些娶你。”
庄绾感受着他的温柔,呼吸又急促起来,唇间的吻也越发狂热。
“好啊,”她说:“我等你来提亲。”
.
傍晚,沈祎跟几个官员勾肩搭背地从酒楼里出来。一人送他上马车时,还热情地邀约:“沈大人,这次咱们刑部立大功可多亏您的功劳,一顿饭不算啊,明天再继续。”
“继续就继续!”沈祎道:“明天换个地方喝,我听说醉香楼的浮玉春好,曲儿也唱得好,咱们去那。”
“好好好!明天就去那!”
几人醉醺醺地拜别。
过了会,小厮问:“大人,您要去裴府还是回公主府?”
“去......”沈祎躬身扶在车门前,脑壳仿佛卡了下,想了会,说:“回公主府吧,我现在是有家室的人可不兴跟裴荇居一块玩。”
“......哦。”小厮立即吩咐驾车。
回到公主府,天刚刚擦黑,府内还未掌灯。
“你们公主呢?”沈祎以为乌静公主又出门赴宴去了。
却不料,门房道:“姑爷,公主在后院。”
沈祎诧异:“她今日不出门?”
“公主一天没出门。”
“那她在做什么?”
“这个......小的也不知道,听说在整理东西。”
整理东西?
沈祎其实也并不好奇她整理什么东西,不过想了想,还是抬脚往后院走去。
到了正屋,却见婢女们忙忙碌碌,地上还放着几个大箱子,箱子似乎整理妥当已经摞在一起。
他逮着个婢女问:“你们在忙什么?”
“姑爷,”婢女行礼道:“奴婢们在整理公主的行李。”
“行李?”
“公主说过些日回鲁国,要奴婢们提前把东西收拾好。”
一听,沈祎的酒意醒了大半。他站直了身,缓缓抬脚进门。
瞧见空荡的卧室,心里有些不是滋味。
“乌静,”他走进去:“你在忙什么?”
乌静公主在内室,早就听到了他的声音,但她忙着收拾东西没空搭理他。
“你没看见?”乌静转头,闻着他一身酒气,蹙眉嫌弃:“我整理衣裳呢,你别进来,免得薰了我的屋子。”
沈祎赶忙退到月门外,然后站在那探头看:“你收拾衣裳做什么?”
“我与你说过的,”乌静道:“我想快些回鲁国去,此前我已经去信问阿兄了,说不定过些日阿兄就会派人来接我。”
沈祎胸口闷闷的,还有些酸胀。
“你别收拾了,”他不客气地泼冷水:“你回不去的。”
“为何?”乌静转头。
沈祎张了张口,想说什么却又把话咽下。
乌静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地睨他,觉得这人说话做事一点也不爽快。她放下东西:“我铁定能回去,我阿兄和母妃最疼爱我,得知我在这过得无趣肯定会派人来接我的。”
“你怎么无趣了?”沈祎说:“你不是天天出门吃茶听戏吗?全京城的摊贩都可着你的喜好来呢。”
乌静爱逛街,又舍得花银子,还是个买东西不砍价的冤大头,全京城的商铺老板都喜欢她。
“关你什么事!”乌静白他一眼。
沈祎在外头坐下来:“反正你收拾也是白收拾,我劝你还是别浪费精力折腾了。”
乌静走出去,一脚踩在他鞋上:“若你是来说风凉话的,就走吧,别杵在我这碍眼。”
“我.......”沈祎忍着脚疼,憋了憋,甩袖出门。
然而才跨出门槛,他又停下。
“乌静?”
“做什么?”乌静扭头。
天色发暗,沈祎背着光,乌静看不清他的脸。却听他说:“你想不想喝酒啊?”
乌静莫名其妙:“好端端地,喝酒做什么?”
“你不是说你们鲁国儿女都是海量吗?我不信。”
“你不信就不信,”乌静说:“我才不要喝酒,我忙着呢。”
“哎,走走走。”沈祎进来拉她:“你都要回鲁国了,咱们就当饯别吧。”
也不知怎么地,沈祎今日烦闷,越发地想喝酒。可若要他自己回屋喝酒又觉得冷清,索性拉着乌静一起。
乌静被他毫不温柔地拉打跌,却还是勉勉强强跟着走了。
偏厅里,小厮进来掌灯,又端了一壶温好的酒上来,盘中还有一碟花生一碟庄记买来下酒的鱿鱼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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