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从霜冒着大雨,一路狂奔向战地医院,如果不是穿着雨衣,恐怕此刻早就湿透了。
此时的天空就像是一个怨妇,不停的抱怨着,哭泣着,泪水从天上不断的散落,毫无顾忌的扑在每个人的脸上。
很多受伤的人被人抬着担架,进了这战地医院。
这医院也是临时搭建的,条件简陋,都是一个个白色的帐篷匆匆忙忙之间搭成的,虽然帐篷布是防水的,但是也架不住如此冲刷,里面都是污水一片,很多手术室很容易受到感染。
有的人头上绑着绷带,有的人腿上绑着绷带。
有的人大腿被炮弹炸的没剩几块肉在腿上,看着鲜血淋漓十分残酷。
顾从霜心神不定的走过一间间白色帐篷,终于那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她。
“从霜,你怎么来了?”
顾从霜回过头看去,只见众多躺着的伤员之中,叶北穿着军装,左手臂扎着绷带,悬挂在了脖子上面,眼眶深陷,两颊的肉似乎也跟着塌陷了不少,看着十分憔悴和疲惫。
顾从霜一时间,千言万语不知道从何说起,脚步却轻快的飞了起来,奔向了叶北,这将近一个多月的思念,此时犹如一江水,倾泻而出。
她轻轻扑在了叶北的胸膛,什么话都说不出口,怕一说话,声音就变了,哽咽了。
叶北用右手摸了摸她头发,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头顶上,她的头上还有一些雨滴,大雨顺着雨衣溜进了头发上,非常的湿润。
叶北左手用不上力,甚至有些撕心裂肺的痛苦,看到她靠近却觉得好像吃了止痛药,全身心都放松了,像是终于等到了生命之中最美好的事情。
顾从霜沉默了很久都没有说话,两个人都好像都沉浸在这片安心宁静的空间。
周围传来其他人哎呀的声音,尽管已经十分克制但还是从口中透露出了一丝痛苦,听得顾从霜心里也十分难受,战争的残酷只有亲临现场,才能够感受到当年的每一场战斗都是如此的不容易。
“你怎么受伤了?”
叶北苦笑了一声,回忆是令人痛苦的,至少叶北是这么觉得的。
半个月前,他给顾从霜打过很多次的电话,然而都是顾勤山接的,说是出去了,暂时联系不到,需要几天才能回来,随后就是各种闲聊,顾勤山扯着他大吐苦水,叶北没办法只好说了后面人在排队,不能再说了。
一天一天的算着顾从霜回来的日子,外面暴雨滂沱,敌人的枪炮声不断,对于常年适应的敌军来说,暴雨没有太大的影响,但是对于叶北这些人来说,实在是凄风苦雨。
他每日看着暴雨冲刷着甲板,一遍又一遍,船只在大海之中摇摇晃晃,犹如他的内心动荡不安。
这样的日子,枯燥单调还笼罩着巨大的恐惧,没有人知道雨什么时候停下,海上的风浪越来越大,独立作战的小艇不仅遭遇了袭击,还经常有浮沉的危险,他是一个军人,他从来不害怕危险,只是从前战友为了保护他牺牲的场面太过悲壮。
他必须付出全部的精神守卫他的战友和部下,就像他们从前守护他一样。
这样的精神状态使每一个人都十分疲惫,就在他们睡下去不到两个小时,就有敌军偷袭。
敌军从小生活在雨林的环境里面,所以不受太大的影响。
叶北自小生活的环境,十个月都是大太阳,只有一两个月是冬天的情况,再加上顾从霜久久没有来电话,心情早已经郁闷不堪。
战斗打响之后,叶北迅速翻身下床,拿出手枪,走到了甲板之上的沙包处。
外面是敌军的空军,约有十几架直升飞机,在朝下疯狂的扫射子弹。
夹板上面是无数的弹孔。
雨声、枪声、被子弹击中的痛苦呼唤的声音,整个船上霎时间就变成了修罗地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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