毕竟池遥还在,不能不给弟弟面子,池煜点了下头:“既然来了,一起进去。”
池遥眉眼弯弯,想去牵傅琅,刚摸到他指节,忽然一只不怀好意的手截胡,握上手腕。
池徽一拽,池煜被迫走在中间。
“来走这边,那边浇花呢,一会儿洒你一身水。”池徽睁着眼把锅甩去十米开外的浇花喷头。
硬是把二人分开。
池煜被当做中间那层挡板,睨他一眼,没吭声。
池遥还想争取一下:“我……”
池徽打断他的话:“遥遥急着见咱爸是不?来!跑起来!”
显然许久不见的父亲吸引力更大些,傅琅眼睁睁看着小迷糊被带走。
更过分的是,池徽边跑边回头竖了个中指。
傅琅:好熟悉的中指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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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隔一年,上次傅琅和池父见面还是在婚礼上,池父从国外匆匆赶回来,参加完婚礼又离开。
时间不算久,即使池父包裹的再严实,池遥还是能够一眼认出来。
像只撒欢的小狗狗一路飞奔,等到近处,又蓦地刹住车,似乎不敢肯定。
站在出口外的男人身穿黑色长款大衣,帽子和口罩遮挡,只余一双眼睛。
对视那刻,倏地弯了弯。
“爸!”池遥再熟悉不过这抹笑。
儿时父亲惹妈妈生气,连连笑着讨饶。
如今不一样的是,眼角多了细纹。
“遥遥。”声音也多了沧桑感。
池遥眼睛漫上一层水雾,站在原地不动了,手指不断揉着眼睛,不想让父亲看到自己个成年人,还动不动掉眼泪。
“对不起,遥遥。”池云松主动上前。
小儿子长得乖,模样也像妈妈多些,自小哭闹或者闯了祸,全家都下不去手教训。
池云松轻车熟路拿纸巾,递给傅琅,让他来帮忙。
“遥宝。”傅琅擦拭池遥脸颊上的湿润。
池徽装模作样吸鼻子:“哎呦,遥遥一哭我也想哭,亲爹,您还知道回来啊?”
家里三个嗷嗷待哺的娃一扔,说走就走,当时上大学还要奶弟弟。
谁有他惨!
大哥负责赚钱养家,二哥负责奶娃,小弟负责吃饱了不想妈。
池徽怨气满满,勇敢去拔老虎须:“爸,给我买辆跑车,补偿补偿我。”
池煜:“…………”胆子不小。
“好说。”池云松也不生气,“其实这么早回来出了些意外,我被那边警告,不允许再踏入国。”
池煜蹙眉:“难解决吗?”
“难,他家当年和你们姥爷平起平坐,势力错综复杂,我们从商,对方家里世代……高官。”
池云松眉眼间充斥浓浓疲倦感。
“而且,那边借着警方不断给我施压,把那人又转移去其他地方。”
“其实我也知道就算抓住他,以他犯得事,最多判几年有期徒刑,这次失败,我甚至在想……要不然算了。”
“只要遥遥安安全全的……我也折腾不动了,过完年,五十了。”池云松脊背彻底垮掉。
他很怕对方会疯到来纠缠池遥。
池煜语气发冷:“他最好不要踏入山江省。
“国外太危险……爸爸……别再去了。”池遥眼泪断了线的珍珠似的,吧嗒吧嗒往下掉。
他害怕哪天早晨起床,刷外网新闻,看到任何有关池云松住的小镇又发生什么凶案。
傅琅盯着池遥眼尾蔓延的红,啜泣时单薄的肩也在颤,仿佛被全世界抛弃了。
这种感觉,傅琅也有过。
双亲离开,在可以任性的年纪,被迫长大。
“不哭了遥遥。”池云松微微弯腰,用袖子去擦儿子小脸上滚烫的泪珠。
“以前你妈妈最怕你掉眼泪,睫毛太长,湿漉漉的,扎眼睛。”
“以后爸爸不走了,留在国内,照顾遥遥,好不好?”
池遥连连点头:“好!”
池云松笑着拍拍小儿子肩膀,取下口罩和帽子,几人才发现,那头乌黑的短发不知什么时候夹杂着灰白。
不知不觉流逝的时间里,父亲已经老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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