颜离倾这话实在无礼,气的楚念禾只觉得他面目可憎,又羞又恼地退了半步道:“四殿下未免也太过自信了吧?难不成这城里的姑娘见了你都要盯着看上一会儿?你既要来此处赏荷,为何还要穿着盔甲来,谁知道你怀了什么意图?”
颜离倾听罢楚念禾的话,本还轻松的笑容竟染上了些许的失落,他回头看了看她的脸,语气低沉了些道:“父皇命我从军中回
来必得先来宫中回话,所以未曾将军服换下,是在下失礼了。”
这话中带着的他并不愿展露的压抑和委屈,此刻却尽数落入了楚念禾耳朵里。她从前只知道颜离倾不受宠,经常被皇上冷落,却未曾想过这天子的冷落对于他来说意味着什么。终究是自己的父亲,想来他的心里也是不好受的吧。
楚念禾忽然觉得是自己的心态出了问题,因前世被颜离辰所害,就觉得旁人皆是存了阴毒的心思,处处都要算计。可这颜离倾当初为她奉献的乃是他的性命,难道就换不来她的一丝信任吗?
她的心有些难受,愧悔一波一波地涌上来,让她觉得分外酸楚。瞧着颜离倾平静却暗藏波澜的面孔,楚念禾上前半步,语气也软了几分:“殿下胸前还带着伤,是不是要赶快处理一下,以防感染了。”
颜离倾听罢楚念禾的话,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道:“不急于此时,我的筋骨是铁打的,这点小伤算不得什么。”
楚念禾一时也觉得自己态度转圜得太快,她尴尬地看了看一旁满池塘的荷花,又退后了两步道:“殿下也喜欢荷花吗?”
颜离倾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:“绿盖半篙新雨,红香一点清风,天赋本根如玉,濂溪以道心同。相比与这开全了的花朵,在下更喜欢的是含苞待放的那红色的骨朵。若人生
时时如初生时那般单纯,也就不会被这世间的烦扰所迫了。”
他的语气带着些许悲凉,听得楚念禾也感同身受。她略回头看了看颜离倾,心中亦是有些怅然。
“殿下这般忧思过度的性子,于康健也是无益。我倒是喜欢荷花出淤泥而不染,濯清涟而不妖的遗世姿态,纵使周遭千万变化,自身也不会受到任何影响,惟愿保持纯真的本心而已。”
楚念禾很少这样朝着陌生人倾吐心声,倒是听得颜离倾一愣,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她,没有说话。
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荷花,彼此都未觉得有什么尴尬,倒像是老朋友一般自然。不多时,楚念禾便低身朝着颜离倾福了福道:“殿下,公主的古筝课应是要结束了,念禾该回去了。”
说罢,她转身便朝着来时的路走去。走了两步,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,回过身道:“就算是殿下不在意这点小伤,也莫要大意了,到底还是好生医治一下的好。”
颜离倾有些冰冷的心蓦地就生出了几丝暖意,他自十六岁开府建衙之时便与自己的母妃分隔两处,平时身边只有小厮跟着,还从未听过旁的女子对他说出这般暖心的话。如今听得楚念禾的温言软语,便不由得走上前几步道:“多谢楚小姐挂怀,若是来日有机会,当请楚小姐来我府中做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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