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苏姐姐反应未免太过了些!”苏合欢轻蔑地扫了苏妲己一眼,讥道,“方才还是姐姐自个儿提议,言道要听白猿歌唱,现今出了些许意外,竟指白猿行刺,更要攀扯旁人?照着姐姐所言,莫非伯邑考知道姐姐定要白猿歌唱?”
苏妲己微微一窒,反驳道:“谁道我提及白猿歌唱,不是正中伯邑考下怀?妹妹挤兑于我,反相帮伯邑考,难道对这伯邑考……”
苏合欢怒极反笑:“姐姐何必这般!合欢是何等样的人,陛下知之甚详,何需姐姐来多言?”
“瑞妃苏妃之言各有道理,孤暂时不好偏向。”帝辛转向伯邑考,“伯邑考!此事你有何话说?”
伯邑考伏地泣道:“下臣启陛下:猿猴实是山中牲畜,虽能人言,却野性未褪,况猿猴善喜果品,不食烟火之物,今见着陛下席上百般果品,心中急着取用果物,便弃了檀板欲要窜上酒席。猿猴手无寸铁,怎可行刺?下臣伯邑考举家受陛下洪恩,万不敢造次。望陛下明察秋毫,下臣死亦瞑目。”
西伯侯姬昌也挨着伯邑考跪地,求情道:“伯邑考万不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事,愿陛下明察!”
帝辛思忖片刻,转向苏妲己道:“爱妃,伯邑考之言有理。猿猴山中之物,终是野性不去,况未有利刃如何行刺?”
苏妲己死死盯着伯邑考瞧了半晌,勉强道:“陛下仁慈,赦伯邑考之罪,然伯邑考毕竟庭前失仪,不可不罚,否则难以服众。”
“猿猴窜席,爱妃受惊,伯邑考当向爱妃赔罪。不知爱妃想如何处罚他?”
苏妲己面色缓和了些:“妾身听闻西岐伯邑考善能鼓琴,其艺世上无双,人间少有,不如请伯邑考鼓琴一曲?”
伯邑考听得此言,心知推脱不过,只得跪谢大恩。
帝辛叫过随侍官,取瑶琴一张。伯邑考盘膝坐于地上,将琴置于膝上,修长十指拨动琴弦,抚弄一曲《风入松》。
“杨柳依依弄晓风,桃花半吐映日红。芳草绵绵铺锦锈,任他车马各西东。”(注1)
伯邑考抚琴,只听得琴韵悠扬,如珠落玉盘,万壑松涛,流水潺潺,恍如身在九天瑶池,帝辛闻得,亦是心头大悦:“伯邑考果有大才,此曲可称尽善尽美。”
“陛下谬赞!下臣谢陛下!”伯邑考将瑶琴置于身侧,对着帝辛拜伏称谢。
帝辛摆了摆手:“此琴名为凤阙,搁置库房多时,今日孤竟是为其寻了个好主人。”
伯邑考再拜:“陛下所赐,下臣愧受了。下臣拜谢陛下大恩。”
“罢了!群臣饮宴,何需因诸事烦扰?诸卿与孤满饮此杯,愿我大商国祚绵长,国运万万年!”
帝辛举起犀角杯,众文武同举杯:“愿我大商万万年!”
群臣齐声祝祷,其声隆隆,响彻了整个显德大殿,仿若直穿云霄。
帝辛一口饮下杯中酒液,放下手中犀角杯,姬昌伯邑考还举着酒杯,耳朵里嗡嗡直响。
“伯侯为何不饮?”
姬昌回过神来,忙忙举起酒杯,饮下杯中美酒:“陛下君臣相得,大商国富民强,昌盛繁荣,下臣心生敬仰,故此失态,万望陛下恕罪。”
帝辛笑着摇头:“伯侯言重。因孤私心,留伯侯于朝歌多时,伯侯未有半点怨怼,反祈求天下太平,百姓安居乐业,可见伯侯忠心。今孤特诏:加封伯侯为贤良忠孝百公之长,赐白旄黄钺,每月加禄米一千石,坐镇西岐。夸官游街三日后,着文官两名,武将两名,送卿荣归。”
姬昌拜谢帝辛大恩,一时换过朝服,文武百官争相庆贺。
显德殿宴毕,帝辛未再留,姬昌父子随着百官一道出了宫门,互相道别着往驿馆去,准备为期三日的夸官游街事宜。
姬昌父子两到了驿馆,被西岐大夫散宜生迎进屋内,喝了两口热茶之后,这才稍稍放松下来。
“邑考我儿,你为何不听为父言,偏要来朝歌纳贡朝见?今日幸好无事,如若有些意外,你让为父怎么是好?”
伯邑考一脸正色:“父亲大人在上,孩儿闻父母有疾者,不敢宽衣安食,孩儿老父滞留朝歌多时,不知冷暖苦楚之状,每思及便心乱如麻,五内俱焚。朝歌纵是龙潭虎穴,孩儿亦要闯上一闯,求得陛下赦父亲归去故里。”
散宜生亦跟着道:“侯爷不知,大公子万分担忧侯爷安危,遂禀明夫人,说服丞相,带着西岐三宝入朝歌进贡。大公子此举正是应了人伦大道,陛下便是再不近人情,亦不能拒绝,侯爷还有何可担心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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