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讪笑了一下,对王老师说:“傅恒酒量不好的。”
回到包厢,王老师就开始劝她丈夫也少喝点,但她丈夫性格挺耿直的,还是一意孤行,到后来,没人劝他喝,他也一个人喝,就是那种:“傅律师,您随意啊。我干了。”一连好几次都是这样。王老师有些尴尬,到后来拉也拉不住,一直对我们解释:“他这人啊,遇到投缘的人就喜欢多喝几杯。这主要还是傅律师的功劳。他一个老实人,要不是傅律师帮着争取权益,他真是被公司欺负了也没处说。”
“嗨嗨嗨,说什么欺负不欺负的。”她老公喝高了直摇头晃脑道,“这个人啊,要摆正自己的位置。公司就是一台机器,我们就是这台机器上的电池。现在嘛,电池电量不足了,就要换块新的了。我这块二手电池,卖了个好价钱,值得高兴。高兴,是吧?傅律师。还有……小徒弟,小美女,你说是吧?”
他的兴奋应该不是高兴,因为全程都在说反话。
我和傅恒有些尴尬地笑笑,傅恒劝了一句:“您多吃点菜,酒慢慢喝。”
王老师丈夫又不顾体面地揶揄我:“徒弟小美女,你和傅律师,郎才女貌,看着就像一对儿,你多照顾一下傅律师。我和王老师谢谢您。你说是吧,王老师?”
王老师尴尬地推了推自己的老公。我们都听出来,王老师没把我和傅恒的关系说给自己老公听。
这样不合时宜的话在酒桌上说了不少,直到王老师丈夫全然醉倒了,王老师只能抱歉地对我们说:“我们家那口子不怎么会喝酒。他一直都在公司里管技术这块儿。没机会出去应酬的。让你们见笑了。说错话,你们别和他计较。”
我和傅恒见状,都说:“没关系。”
傅恒此时已恢复了不少,帮着王老师把她丈夫扶上了出租车。
一开始几杯傅恒确实给面子都喝了,但后来,他就只把酒杯碰了碰嘴唇,没怎么喝了。
不知是不是我多想。我感觉他或许怕自己真喝的醉醺醺,勾起我心里一些不好的回忆,所以一直挺克制的。
我陪着傅恒走在江堤上,我问他:“你怎么样?有没有喝多?”
“还行。这些还不至于。”他推了推金丝边眼镜,低下头对我抿唇笑了笑。
“那我帮你叫辆车?”
“不用。”他看看我,“你男朋友来接你了?”
我迟疑了一下,说:“他晚上有工作。我一会儿自己回去。”
“哦……”傅恒双手扶着堤坝边的扶栏,眺望着远处,“那散散酒气再回去?”
我下意识低头闻自己身上的酒味,刚才帮王老师拿包的时候,桌上的酒瓶子倒了,一些残酒翻到我衣襟上,在场人多,我不敢多矫情,只马虎地用纸巾擦了擦说“没事”。
傅恒一直是那种心细如针的人。这大概也是干他们这行的洞察力。
心细的人也敏感。
他转头对我说:“免得你男朋友多想。”
我略抿了抿唇,谈不上是在微笑。
“我们也好久没见面了。”傅恒转过身倚靠在栏杆上,看着我说,“司葭,你最近过得好吗?”
“挺好的。”我将挎包往肩上送了送,双手都握着包包的肩带。
他看着我,笑容有些意味深长:“我感觉你变了。”
“我变了吗?”我讪笑一下,“没有吧。”
“感觉你现在成熟了些。”傅恒开玩笑的说,“以前像个小孩儿,现在有老师的样子了。”
“挨了社会毒打不成熟也难啊。”我也附和地开着玩笑,“之前当自己是学生。现在自己管学生了,不能再像个学生了。”
“不,我是说,你现在能藏得住事了。”傅恒摇了摇头,“不过,你一晚上都没怎么笑,刚才还是第一次笑。”
我又笑了一下。
不知为何,我也不怎么着急回家。因为心里有事,有些念头就像影子似的,忙碌的时候想不起来,却在我放空的时候时不时冒出头来。
我想起胡之菲无意间向我透露,李驰最近开辟了新的战场,将冲锋衣卖到了各个健身俱乐部,不知他是怎么做到的。胡之菲说:“李驰还真挺有本事的。原来我还想,他开拓了大学校园,把林飞宇的人脉给榨尽了,后面出货量就该小了。可真让我意外,他之前就在健身房工作过没多久,也能和健身房的老板们打成一片吗?”
听后,我在心里苦笑,不是和健身房的老板关系好,而是和健身女博主的关系好。
小霞也就是个健身博主,她又有多大能耐呢?还是说,她为了李驰倾尽了全力,帮他推销?
而我,又在李驰的事业上,帮助过他什么?
在吃醋之余,另一种情绪也在我的胸腔中发酵起来。
——嫉妒。我嫉妒小霞。也恨自己的理想主义。
所以,当黄子文落难的时候,我才不惜一切代价去帮助他吗?这是不是在满足自己的另一种虚荣心呢?
就好像说,自己也是有能力的。也是被需要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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