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妈。”我坐起来。
“这孩子。吓了我一跳。”我妈把咸鸭蛋放在桌上,拍了拍胸口。
“我怎么睡在这里?”我朝自己的身上看看,还没完全睡醒,脑子有些懵懵的。
“你这孩子……”我妈笑了,她笑起来眼角已经有了明显的皱纹,这些年,我妈老得很快,她总抱怨女人进入了更年期,衰老就像是坐着电梯一路下去。
妈妈走过来,调动空调遥控器转了转风向,她手里还拿着个蒲扇,可能是一早上在厨房里忙碌把她给热的。
她用蒲扇扇了扇风说:“葭葭,你这屋子太热了。空调也不怎么管用。租完这一年,明年买套一居室的吧。爸爸妈妈攒了些钱,可以在上海给你付个首付。你总租房也不是个事儿,干脆买房得了。”
“不要。”我摇了摇头,“妈妈,我不想当房奴。再说我现在在培训机构的活儿也不稳定,万一断贷了怎么办。”
我妈说:“还有我和你爸的退休工资啊。”
我撅着嘴还是摇头。
我妈又说:“这是你爸说的。说女孩子在上海有套房子才能有底气。你爸他现在在银行当保安,跟钱打交道多了就是不一样。以前让他买房,他怎么说来着,还说老胡诓他。现在可不同了,不仅吵着说要买房,还说,一定得在上海买,一线城市的优质资产未来还有升值空间。你说他好笑吧,还学人家整出个金融术语,优质资产……”
我一个字也没听进去,我只知道,一个中环外的小套至少也要三百万,首付100万,还贷200万,听着就跟我像是身价有七位数的人似的。
可其实呢。上次借给了田甜,再付了下一季度的房租,我口袋里只剩两千块,纯纯等米下锅的屌丝一枚。
我走进洗手间,将母亲的唠叨隔绝在了客厅里。
回到客厅,母亲已经在我碗里盛好了绿豆粥,并在咸鸭蛋上面剥开了一个小口,递给我,我吃着粥,享受着母爱无微不至的服务,这时想起那天田甜对我的评价。
她说我和她是不一样的。虽然都是沪漂,可我是从小有人宠的平民公主,她才是什么也靠不住,还得给家里输血的草根。
想到这里,我咽了口唾沫,用期待的目光看着我妈。
“妈。”我喊了一声。
知女莫若母。
母亲如有感应地拿出一个信封交到我手上:“这是你爸上半年发的绩效。他让我给你的。”
我惊讶地看着手里厚厚一沓,说话有些不太利索,扭捏道:“我爸现在还有绩效呢?”
“可不嘛,还是你胡叔叔给介绍的这个工作好啊。安保公司给一份,银行再发一份绩效奖。上次那大堂经理说你爸帮助不少老年人填存折和汇款单,给银行省了不少事儿。”我妈有些得意地说着我爸。
我笑道:“我爸这么厉害呢?以前家里的钱不都是你管着吗?”
“他要是没这点能耐,我当初能看上他吗?”我妈的脸上飘过一缕不该这个年龄有的红晕,显得有些女孩子气。
“这里面有多少啊?”我舔了舔嘴唇。
“五千。”妈妈端起碗,用筷子指了指空调的方向说,“拿着这钱,你别太省着花了。昨晚一个人跑客厅里睡,连个空调都舍不得开,要是热中暑了怎么办?”
我忽然想到李驰,他一直这么睡,开着一道客厅阳台上的门,我从没想过他晚上会不会热得睡不着。
“我昨天晚上打呼了吧?”我妈有些抱歉地说,“你爸说我现在有时候睡觉会打呼。我大概是太胖了。该减减肥了。”
说到后面我妈自言自语起来,她每次都这么说,可从没看她实际行动过。我爸安慰她那是“富婆相”,我妈还挺受用的。
想到这里,我唇角抿上一层笑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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